太不公平了吧。要是有一天”
这雨也不停,又一直下到了夜里。
袁润从安置名单里共勾去了四个人批下待用,那卷子都翻了一遍,虽对他们所谓的才学有些不敢置信,但毕竟是魏帝亲自批下的,那就这样吧。
他在心里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个目标改革春试。
只是这目标总会涉及到一大部分人的利益,还是不要太急功近利,慢慢来得好。
春生移了一盏灯来,“殿下,该去与陛下请安了。”
袁润合上卷子,揉了揉眼睛,“走。”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到了这会儿才见小了。
但青石砖上积了不少水,一小洼一小洼的,内侍们抬着轿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水洼,连腰身都弯到同样的高度,生怕一步踩滑了,把太子殿下闪出来。
“停停停。”
袁润跳下轿子,“天黑路滑的,你们回去歇着吧,春生跟我过去。”
魏帝近来都歇在成乾殿里。
自打进了七月,他身上就总一阵儿一阵儿的发虚、头疼,原先是以为前段时间太过于勤勉,日日批复折子到深夜的缘故,从紫极殿搬回成乾殿里歇着,歇了小半个月,稍有好转,却还是经不住多看几眼折子。
近来朝上只挑大事儿说,小事儿便都交由袁润和内阁去批拟了。
偶尔有拿不定主意的,也是王璨来一字一句地读给他听。
袁润日日晨昏定省,无论风雨,未曾落过。
进成乾殿时,又撞上一位妃嫔从里头出来,面生得很,大概是哪个低位美人。于是袁润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权做问候。
那美人却不放过他,微一侧便福身道“长乐宫万禧楼安美人,给殿下请安。
”
袁润又点了点头,“父皇怎么样”
“晚上用了一碗燕窝粥,又吃了两片茯苓山药糕,眼下正歇着呢。”安美人扬起脸,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袁润只一瞥,心想这安美人年龄也太小了,转而又想,万禧楼什么时候新进了妃子莫非是前几日李彧送来解闷儿的舞女
这些念头刹那起又刹那灭,袁润无心与她应答,便径直进了成乾殿。
魏帝在里间榻上斜倚着,榻桌上摆着棋盘,看着似乎自弈了几局。袁润先揖手,起身后就将那棋盘收了起来,朝着王璨埋怨道“父皇要少思虑,还下棋做什么。”
王璨连声应是,魏帝只虚虚笑了一声,示意他随便坐,“又不是什么大事,太医院那些人胆子太小了,大晚上的,还下着雨,朕不是差人去告诉你别来了吗”
“雨小些了,儿臣也正好出来散散。”
袁润在魏帝身边坐下,伸手替魏帝捏了捏肩,“父皇今儿好些了方才听安美人说父皇晚上吃了些东西,这刚吃完甜点,还是得起来动动,坐久了肠胃不克化,日复一日地,反而好不利索。”
“王璨也是这样说呢。”
魏帝按住袁润的手,笑道“就是朕总懒怠动。近来总觉得口渴,吃过东西不一会儿就饿了,身上也起了些疹子,你别碰,当心过了病气给你。”
王璨也连声道“殿下可劝劝陛下吧,这好不容易戒了冰饮,这几日又总要些甜的吃,吃完了还总想躺着,奴是怎么也劝不动。”
魏帝叫袁润坐开些,自己也直起了身子,看向袁润“你既来了,有些事儿还是得知会你一声。”
袁润立马起身,垂手站好,“但听父皇吩咐。”
魏帝掠了王璨一眼,又看向袁润,“东宫里有些人手脚不干净。”
底下的话自有王璨接上,他往前几步,陪着笑道“知道殿下宽慈,奴等只是打算给那些内侍换个地方伺候,至于殿下身边,就还叫允钦和春生在吧,殿下觉得可行吗”
“可以。”
早在崔明远问东宫是否有细作的时候,袁润就想重新整顿了,只是一时搁开了,若非今日魏帝再提起来,他也就忘了这回事儿。
袁润看了魏帝一眼,见
他笑意古怪,心里觉得疑惑,却还是对王璨道“之前东宫是不大太平,可被这些琐碎事一折腾,都忘去了九霄云外。”
“奴这就去吩咐。”
王璨依旧弓着腰,应答极恭敬得体。
魏帝也点头,“即刻去办吧,太子再陪朕坐一会儿。”
眼见着王璨转身出了殿门,这里间只剩下自己与袁润两个人,魏帝才勾起唇笑了一声。
烛火映在墙上,雪白的墙面如一张幕布。
魏帝盯着墙面,看着袁润被拉长了的影子,笑道“你看着吧,牛鬼蛇神都登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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