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道她是公主,而非皇子……
他加诸在她身上,让她她承受的、背负的东西,绝不会如此沉重。
“为什么……”男人的嗓音变得喑哑沉闷。
棺材里的人双眸紧闭,无声无息地安静躺着,一时间得知两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让姬晔有一瞬间的恍惚。
姬无朝的本来身份应是燕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本应该过着衣食无忧的尊荣生活。
姬无朝死了。
他不过是出宫了一趟,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下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宋悦开始在他身侧循循善诱,道,“玄……相国他就不是个好人,压下这个消息,又和你花言巧语,实则就是想把你稳住,将你手上的虎符夺走!”
姬晔目光有些飘忽,双手紧紧抓着棺椁边缘,自说自话:“怎么会……你可知那日我回宫,相国和我说了些什么?”
“这……不知。”宋悦心虚地垂下脑袋。
但她从外面偷窥,发现他们的谈话似乎不怎么和谐,不知道玄司北提了什么才让姬晔激动得拍了一下桌子。
好想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姬晔神色微微一肃:“相国大人说……皇上因为体弱,需要静养,这些日子朝中之事便拜托我处理……让我代为摄政,必要时甚至能让我称帝。若是真如你所说,他有那么大的野心,如今皇位无人,他为何不自己执掌大权,反而请我坐上那个位置?”
宋悦沉默了一秒:“……哈?”
“上次相国找我秘密会谈,特意屏退了所有人,是想劝我揽下大权。”姬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带着懊悔,“其实那时候我就该察觉到的……若不是皇位已空,他又怎会如此心急。若她只是病重的话,他又如何会说出让我称帝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等、等等,”宋悦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要你称帝?”
她以为,玄司北想独揽大权,所以才召回姬晔,想对他不利,顺便抢掉他手里的兵符,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这样他迟迟不称帝才说得过去。
但是,玄司北不称帝是为了把皇位送给姬晔?在姬晔上次回宫的时候,他们还势如水火,斗得你死我活来着!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世界观,崩塌了。
“对,也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断定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她的死,不一定是因为他,或许另有隐情。”姬晔长叹一口气,垂眸,缓慢蹲下,靠在棺椁旁边,似乎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么多的转变,“你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待会儿。”
宋悦:……
其实现在已经算是单独待着了,真的。
“但我……我依然不信相国一点企图都没。”她索性把灯笼往地上一放,也学着他的样子,和他并排坐在了地下,撑着脑袋思考着,“就算他有意让王爷袭位,那也不代表他真的忠于燕国,万一他是另有图谋呢?”
“至少在我的考核中,他的所作所为并无能让人挑出错误的地方。我曾去过御书房,派人查明他在朝堂上的一切举动,发现他行事皆有准则,所作所为几乎都是为了燕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轻易怀疑他。”姬晔是个明理之人,即便被她三番五次引导,却还是坚定自己的看法。
宋悦若有所思:“难道最近朝中有何动向?”
“有许多人反对无朝兴修水利,他以自己在朝中的威望镇压了那些反对者,拨了一笔银子下去。还有一些农业用具的图纸,他说是皇上日夜辛劳所画,并命人推广下去,还有一种肥料,叫什么‘金坷垃’……”
宋悦点点头。
如果是这种事的话,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在位的时候没修完堤坝、没推广金坷垃,她至今都耿耿于怀,觉得有些遗憾。
只是没想到,他做这种可以为自己积攒政绩和名望的事,用的也是她的名字。所有的功劳,依然是她的。
“不过……有一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姬晔话锋一转,又皱了皱眉,“既然无朝不在了,他为何还要让人冒用她的名号做那些事……”
“哈?!”听到这句话,宋悦本能地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反应有点过激,差点跳起来,“他找人冒充我……我主人?”
姬晔冷睨她一眼,待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重新安静坐下,才缓缓说道:“前些日子,皇上立后了。”
他现在才知道姬无朝早已不在,那么,现在的皇上就定然是相国派人冒充的。只是后宫向来和朝政之事无太大关联,他所立的皇后也并非身后势力令人忌惮的大家族之女,而是韩国派来的一枚弃子,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
“嗯……”宋悦脸色一黑。
被迫娶了大老婆的事她不想听第二次。
“最近,还遣散了后宫。”姬晔若有所思,“不知他在其中扮演着何种角色,在‘皇上’遣散后宫时,竟然无一人敢违抗命令,而后宫中势力最大的几个妃子身后的家族也都没敢发声,似乎提前被打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