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3 / 4)

陈见雪有些赧然地给父亲告了歉,被急得热锅蚂蚁似的几个师妹带到一旁补妆。

唐音正不满地给陈青木传音“掌门师兄,我怎么觉着,见雪自从和无欢这小子走到一起,愈发地有些不像她了她以前跟在寒渊尊身后那时候,可是最知礼节,守规矩的。”

“这有什么办法,”陈青木叹气,“女大不由爹啊。”

“”

修者的道侣大典,与凡间那些大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多了一道祭天典之外,前面的仪程基本相近,连“拜堂”的部分都差不许多。

只不过在凡间是叩父母,而这里拜的是师门长辈。

行了三拜礼,又给陈青木这位既是掌门又是父亲的长辈奉了双盏茶后,便是道侣大典的最后一道仪程

祭天典了。

祭天台上,只许两位道侣上台,到青铜香鼎前行礼、拜奉、燃香祭天。

陈见雪循着仪程,一节一节同厉无欢走过。

直到最后,两炷香并首燃起。

陈见雪刚要挪开手腕,将香插入香鼎中,就忽地被身旁伸过来的手握住了腕骨。

她一怔,抬眸“无欢”

厉无欢没有说话,只无声地垂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莫名的,一种难以言喻而又不可阻挡的恐慌,如潮水般漫过陈见雪的心口。

那个天生有缺的心口空隙被它灌满,却更加空洞而胀痛。

陈见雪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无欢,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我们先走完祭天典好不好就差这一步,我们就能”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厉无欢突然问道。

“什么”陈见雪一怔,“

无欢吗”

厉无欢抬眸,仍是她最熟悉的,他那个漫不经心,骀荡散漫的笑容。

唯一的不同是,此时此刻他望着她的眼神不复往日柔情。

它是冰冷而锋利的。

“因为我要你时时刻刻地亲口提醒我,我这一生,都不配沉沦欢乐。”

“”

那个眼神像是一柄没有刀身的匕首,两头尽是尖锐的刃,从他眼底的血色里刺入她的。

陈见雪下意识地挣开了厉无欢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厉无欢,你到底怎么了,你”

“轰”

山门之外,犹如惊雷炸响。

祭天高台四周原本因为两人的僵持而陷入低议的声音全被盖了过去,乾门的长老弟子们悉数惊讶或不安地望向四处。

只一刹那后,山门方向传来弟子嘶哑厉声

“报掌门,浮玉宫修者攻山”

“”

天穹之下,尽是哗然。

长老席间为首,陈青木脸色骤变,拍桌起身“开护山大阵”

“是,掌门”

八名掌阵长老应声而动,分别拿出各自的操阵罗盘,输入灵力开启操持。

然而片刻之后,八人几乎前后变了脸色,额头见汗。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覆过心头。

陈青木哑声“怎么回事护山大阵为何还没有开启”

“掌门我这里的这处阵眼似乎,似乎不起作用”

“我这儿也是”

“怎么回事阵法罗盘为何失效了”

“”

陈青木面色铁青“迅速派弟子前去阵眼查探长老阁,集结各峰弟子,随我迎敌”

祭天台上。

风声挟来了席间的低议。

陈见雪终于从惶恐中回神,随着“护山大阵”“阵眼失效”字字句句入耳,她脸色骤然苍白。

燃着的香被她颤栗的手松开,坠落在地,她几乎是仓皇地抹过储物法器

午时前,厉无欢送给她的那束花束再次出现在她掌心。

银蓝色的碎星,霜落,开在乾门至南的深涧涧底;

形如蝴蝶的黄花,绥绯草,只生长在乾门最北寒泉下的密林里;

单瓣单色,兰芍,长在乾门西北方的登云巅

这束花里的一株株一簇簇,既是最难寻的乾门极地方可见的花草,又是生长在乾门护山大阵,八个阵眼所在的方位。

“轰隆”

那是山门倒塌的巨声,犹如世上最悍然无匹的惊雷撕裂了长空。

一瞬云霞尽落,漫天乌色。

陈见雪从那簇在她手中一点点化作飞花碎瓣的花束中抬眼,恨声而血丝满眸

“厉无欢”

“护山大阵是不

是你毁得”

“是,又如何”厉无欢笑着,松开手,任那炷香从他掌心跌落向祭天台下,摔进尘土里,摔得粉身碎骨。

他笑吟吟地歪了下头,望着陈见雪。

然后倏地,那人近身,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哑地伏在她耳旁“你猜,我是只毁了一个护山大阵吗还是,今日乾门没落败亡之笔,我能占上个七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