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那点儿暗光,解瑾瞧见谈巍在烟气缭绕中转过半张脸来,冲她勾了勾唇。可能是跟刘秘书商议好了,他明显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那股子掌控局面的笃定神色,即便寄人篱下,他居然还跟她谈起了条件。
“解瑾,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
在刘秘书马不停蹄地四处搜集证据,调查内鬼之时,本市四处流传着谈氏太子爷失踪、谈二少将继承集团的消息,而当事人谈巍却堂而皇之地征用了她的客房住下躲风头。
用他的话说,就是“暂且在此委屈一周”。
次日周末,解瑾没去公司,而是留在家中办公,这才见证了谈氏太子爷到底有多难伺候。
他走到哪儿,意见就提到哪儿
“浴巾毛巾,茶杯水壶都不配套”
“你好歹也是个ceo了,也该腾点时间提升下品味你来自己看看,客厅的装修风格怎么能配这种挂画”
“还有你这书架上摆的都是些什么书”
解瑾实在忍受不住,默默把笔记本合上,回房间把睡袍换成通勤装,在大好周末回公司去上班了。
宁可回自己公司当牛做马,也不想被谈巍当成酒店经理教育。
谈太子爷出身富贵,过去虽也吃路边摊,跟小学妹江边夜聊,看似很接地气,但本质仍是个少爷,衣食住行都讲究,年少时还好些,如今年纪越长越是讲究。
他身上每一丝倜傥潇洒,都是金子堆出来,远观令人向往,近触则觉难挨。
去到公司,周末来加班的人比想象得多,几个项目负责人都在。
只有隔壁江衍办公室空空荡荡,脸面已撕破,他不在是意料之中。
解瑾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但工作也不能停滞,便先跟几个高层跟进了项目进度,把江衍负责的几件事分派出去,提了个高级经理上来,先顶上营销主管职位。
一番变动下来,过去由江衍一手包办的项目都得逐一跟她汇报一番,解瑾被各个部门主管抓去开会,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都泡在会议室,刚从一个会议室出来,便被人拉进另一个会议室坐下,来来回回好似陀螺。
等终于交接完毕,整个人都木了。
但心情却奇迹般平静不少,大概是比起江衍给她留下的一堆烂摊子,谈太子爷带来的麻烦只算小case。
这是有自己事业的好处。不管是悲是喜,都不必围绕他人转悠。
心平气和的解总裁拐到楼下商场逛了圈儿,把谈巍今早抱怨的浴巾毛巾、水杯茶壶等用品都买了成套的。
家里如何装修、书架摆什么书不劳他人操心,但日常用品无所谓,换就是了。
虽然她自己仍觉得这些身外物只要质量好、用起来舒服就够了,并不一定要多精细讲究,更不必是成套的,但让客人满意算基本的待客之道。
谁叫这几天谈太子人生最最狼狈的落难时刻叫解瑾撞上了,两人到底有过一段共同拼搏的日子,这些不过举手之劳,她实在不必做个刻薄的主人。
本想做个好主人,谁知拎着一堆袋子回家时,谈巍却已经在她家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薄毯滑落到了地上,满室黑漆漆静悄悄。
她只好把东西搁在茶几上,捡起薄毯叠好放在一旁,轻手轻脚地回卧室洗漱睡觉。
半夜醒来口渴,去厨房倒水时路过客厅,看见谈巍醒着,不知在摆弄些什么。
解瑾倒了杯温水,一边抿着一边晃悠到沙发边旁观。
只见她买来的几套杯子茶具被从礼品袋子里翻了出来,精致的骨瓷杯被倒扣着,一个个乱七八糟地摆在茶几上,谈巍面无表情地捏着一只小瓷杯不知在沉思什么,连她走到身边也没发现。
解瑾站在旁边一边喝水,一边看他把几个杯子茶具来回调换顺序,用这个替代那个,用那个顶开这个怎么说呢,就好像他每摆弄一下茶具,都在打着某个主意。
解瑾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琢磨出了一股子沉甸甸的肃杀之意,感觉怪吓人的。
她忍不住问“你干嘛呢”
谈巍伸出去的手顿了下,这才抬眼看了看她,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手上动作。
足足过了快二十分钟,解瑾才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你搞沙盘推演呢”
他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解瑾拿起一只被放在旁边的茶壶问他,“这是谁,你准备把他顶掉”
“老头子一个部下,老古董了,该把位置让出来了。”
“这个呢”她又拿起另外一个小碟子。
谈巍扫她一眼,懒得再理她。
解瑾倒没在意,往沙发上一坐,拿过几个被他放到一旁的茶具把玩了会儿,也试着推演了一下,发现自己玩不来这套。刚准备回房继续睡觉,就见身旁谈巍也把手中茶杯撂开,倒回沙发里,神色郁郁地吐出一口气。
“怎么,没理出个头绪” 解瑾看看他。
谈巍摇头,捏了捏鼻梁,“树大根杂,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