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离京这段时间门房收到不少帖子,您先过过目”魏大管家前脚刚把人迎进门,后脚就捧上来一小摞名帖。
从云阳县到崇都的路程虽然不算很远,但马车布置得再舒服也难免颠簸,魏云熙看着魏大管家手里那摞名册不仅头疼,还腰酸背痛腿抽筋,想去床上挺尸。
“林伯,有急需马上就要见面的吗”魏云熙明知故问。真有十万火急的,魏大管家一早就派人知会自己了。
魏大管家收回手,将最下面两张名帖抽出来放到上面,说道“特别急的倒没有,只是这两位有点特殊,您看看是见还是不见。”
魏云熙懒懒靠进椅子里,眼睛却亮了起来,能让魏大管家拿不动主意的人,嗯,挺少见的。
“都谁呀”
“这一张是徐茂文徐大东家的名帖。”魏大管家上前两步,将一张锦缎裱皮的名帖递到她面前。
魏云熙抬手接过这张看着就很不低调奢华的帖子,翻开扫了两眼,随手放到桌上,干脆利落表态“时候未到,暂时不见。”
茶叶霸盘正争得不相伯仲,这时候见面为时尚早。
“还有谁”魏云熙问道。
魏大管家递上名帖,是张很素雅的浣花笺,看来名帖的主人应该是个很有格调的女子。现如今,使用浣花笺的人可是不多了。
“林婉玉”看清邀约人的名字,魏云熙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意外,斟酌片刻方才开口道“拿上我的名帖,约林大姑娘明日在四合楼见。”
魏林应下,却没有急着离开,原地犹豫了几秒,禀道“姑娘,日前成王府又送来了一只锦盒,我不好拒绝,就私自做主收下了,就放在小书房的桌案上。”
魏云熙下意识蹙眉,“又是福公公亲自送过来的”
魏林点头,正因为是这位亲自登门,他才不好开口推辞。
魏云熙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面对福公公,别说魏大管家,就算是她自己,怕也不方便直接拒收。
“我知道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律收下便是。”
魏大管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想到成王一反常态的积极,心头又隐隐笼上一层忧
虑。
下午闭店后,顺昌茶行的王掌柜和账房周先生一同来到东家府上汇报最近这几日的茶叶收购情况,魏云熙留了饭,一直商议到快要宵禁了两人才匆匆离开。
“姑娘,早些歇息吧,这几日倒春寒,夜里凉得很。”云珠换了几条帕子才把姑娘的头发绞干,见她仍坐在桌边没有就寝的打算,便劝道。
魏云熙看了眼蹲在箱笼边忍不住打瞌睡的连春,对云珠说道“赶了多半天的路,都挺累的,反正抱厦里有人值夜,你带着连春回去歇了吧。”
云珠是个很有原则的丫头,非要亲眼看着姑娘上了床榻才会离开,魏云熙无奈,只能乖乖爬上床,不久,房内光线一暗,云珠熄灭了烛火,拉着连春放轻脚步离开。
今夜无风,整个世界异常安静,魏云熙躺在床上,热水沐浴后隐藏在骨肉中的疲乏缓缓渗透出来,此时酣睡一觉最是舒坦。但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烙饼子似的翻了好几次,依然没有睡意,不得不直面症结所在,认命叹了口气,起身扯了件厚披风裹着去往小书房。
她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了,但还是惊动了抱厦里值夜的丫鬟婆子,魏云熙让一个小丫鬟给自己掌灯,进了小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摆放着的锦盒。
回到寝房,小丫鬟先一步将烛灯都点亮,魏云熙让她回去歇息,自己坐在桌边默默打量了一会儿眼熟的锦盒,最终还是按开了锁扣。
厚厚一叠画纸卷起来将锦盒塞得满满登登。
高耸入云的崔巍山体、几近干涸满布沙砾的河床、隐约可见的关城吊桥和护城墙、苍茫无尽头的广袤草原,还有近处的地堡和天地交接之际簇居的毡房
这是封云关
江蕴青画的应该是他出关巡查时所见的景致。
和上个锦盒一样,只有画,没有只言片语的书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玉壶,只有一支玉簪,上品的禹西玉,雕工却粗糙得很,胜在打磨细致,否则真要辱没了这么好的玉石。
多半个月的时间,竟然画了多么多,看来闲工夫还是挺多的。而且,送这么多画回来,干嘛,想办画展啊
魏云熙心里猛吐槽,手上的动作却很有分寸,不厌其烦地一张张翻看着。前
世她虽然在岭南生活了两年,但大多是时间都在镇宁的成王府,云谷榷场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封云关危机就来了。想来,那也是她第一次去封云关,虽相逢于为难之时,但守城的将士和城内的百姓,都牢牢镌刻在了她的记忆里,骨血轮回,也无法抹去这道深刻的烙印。
无关江蕴青,她这一世必定要为封云关的将士和百姓略尽绵薄之力的。最直观有效的途经,就是尽快促成云谷榷场开市。
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不能操之过急。另外,她还需加快赚银子的速度,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