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解。
岑砚如实道“您不愿。”
“儿皇帝也不一定是想传位,您还想着身体能康健,多几年,好好考虑呢。”
盛武帝失语。
早前,他确实是这样考虑的。
“但多几年算多臣第一次勤王的时候,您就说要考虑归属了,眼下距废太子去世,也有三年光景”
“您不是不考虑,只是不愿意考虑罢了。”
“您不想将这个位置交下去而已。”
好似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盛武帝听完,不再大骂放肆,反而反问一句,“朕这般想,有什么错吗”
“如果人真的能活万岁,那确实没什么错了。”岑砚扎心道。
盛武帝呼吸再度急促。
但那几根银针也不知扎到了哪里,怒火确实冲不起来,整个人都被迫平和。
盛武帝又咳了几声。
“不愿意就跪安吧,朕见下一个。”
岑砚“可是臣还有些话想同陛下讲完。”
盛武帝看向岑砚,冷哼,“不会是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吧”
“一些往事而已。”
岑砚“我打小便和三皇子不对付”
盛武帝松缓了神色,“你们确实互不相让。”
岑砚“李卓短视,喜欢拿捏皇子身份,又自卑于母妃曾是宫女上位。”
“其实您也不太看得上这个儿子,不然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将他掰正,但是您都没有尝试过。”
盛武帝闭目,说话很慢“朕哪有那么多时间,再说了,也未曾属意过卓儿。”
太子的选择,盛武帝对出生还是有些要求的。
李卓并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岑砚“所以他不敢对太子如何,但是看不惯您亲自教养的我。”
“意图阉割柳七,暗中殴打郝三,还有刁难徐四,诸如此类的事,这些年他不知道做过多少回。”
“每回闹到您跟前,您还是护着他的。”
盛武帝“不然呢,总是我的孩儿”
岑砚“有一次,闹得太大了,徐四那回吧,我拿刀抵着李卓的脖子,若是人来晚一刻,我的刀或许就不只是扎他的肩膀,而是扎进脖颈了,您还记得吗”
盛武帝记得。
那次李卓实在是太过分,惹得岑砚发了疯。
到的时候全都是血,甚至岑砚还说了几句大不敬的话来。
岑砚“臣当年说过,陛下护不了他一辈子,后面的话被陛下您打断了。”
盛武帝含混的脑子里意识到什么,正色看向岑砚。
还是那般娓娓道来的口吻,岑砚继续道
“臣后一句是,他这辈子最好别落到我手上。”
盛武帝呼吸收紧了“你现在同我说这个干嘛”
“养子不教父之过。”岑砚笑笑。
盛武帝熟悉这个表情,带着些不正常的笑意,岑砚做出出格的举动时,常常这样。
“你”
岑砚“我觉得您很想知道,另一方面,我也很想告诉您。”
“其实,李卓是我杀的这件事。”
盛武帝混浊的双眼猛的睁大睁圆,目眦欲裂
“你”
岑砚点头“对,后面还是我,嫁祸给了四皇子,没办法,他们两兄弟都太蠢笨了,但凡您能费些心力教导,都不至于此”
“陛下,臣还记得,入宫后,您教臣与太子的第一本佛学,便是从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开始的,涅槃经吧。”
“眼下情景,是不是正合了这句话呢”
想到什么,岑砚又凑近了,一字一句道。
“刀插到李卓身上,他还是不信我敢动手呢。”
“我是看着他断气的。”
“那一刻,可真是畅快啊,这么多年的恶气,都尽出了。”
“后续射伤李德肩膀,带着李德游街,都不曾有此刻的舒畅。”
说着话,手却拂过了盛武帝胸前。
有什么一轻,盛武帝“逆臣哇”
话没说完,一大口血喷涌而出。
盛武帝愣了。
后知后觉,岑砚取掉了他身上的银针。
岑砚只静静看着他。
那目光,和看死人无异。
盛武帝意识到什么,想止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可惜,血还是一口一口往外吐,几乎是控制不住的。
感觉衣襟全是温热,盛武帝想说些什么,但只眼前却越来越黑,身体越来越轻。
看着昏迷的盛武帝,岑砚站起了身,平静道“臣的话说完了。”
冯公公一进门,闻到血腥气息,一下子就知道不好了。
却先行被岑砚抓住了。
岑砚“劳烦公公领我去偏殿。”
冯公公语无伦次“可、可是”
“放心吧,陛下只是数落六皇子,气急攻心,今夜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