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七这日下了一整天的鹅毛大雪,虞真长公主在宫中住了一夜推掉黎太后的再次挽留, 冒着大雪毅然决然回了公主府, 她解禁后驸马杨钊元也随之解禁, 皇家的意思似乎是嫌杨钊元没有管教好府中下人让流言传出导致长公主名誉受损。
长公主回府自然要将驸马召到公主府,禁足两月杨钊元不如从前精神, 人瘦一圈, 虞真长公主与他也是两月未见,此时见面心疼极了“驸马为何没好生照顾身体,你那小厮丫环都是”
“殿下不必担忧, 臣在给奶奶守孝不吃荤腥才瘦的,不关他们的事。”杨钊元一言一行仍是温柔雅致的。
虞真长公主遣退下人坐到杨钊元腿上,搂着他脖颈低声道“这些日子驸马可曾想我”
“臣自是夜夜思念殿下, 这些日子臣不能陪伴殿下身边, 让殿下一人承受孕中苦楚,是臣的不是。”杨钊元一手护在虞真长公主腰后, 一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侧,并不敢有半点逾越的样子。
虞真长公主靠在他肩上,叹气“驸马不必担忧,等过些日子孩子生下来母后也不生气了, 我去求一求母后定然给驸马要来更好的官职,这些日子驸马便在府中清闲。”
“是, 多谢殿下。”杨钊元微微笑着接受虞真长公主的安排, 无一丝被蔑视男子尊严的恼怒。
虞真长公主果然高兴, 过一会儿从杨钊元腿上下来到梳妆台前梳妆, 她向来是无所顾忌的性子,愿意和谁说话便多说一些,不愿意说了纵使是喜欢的人也是晾在一旁,但却盼着人家主动凑过来。
杨钊元知她性情,没有犹豫的跟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檀木梳,小心翼翼将她高高挽起的发髻放下来,一点点梳通,铜镜中的虞真长公主笑容温柔“驸马,这回进宫若不是你给我提醒,我怕是又让母后不喜,也不知皇帝皇后在母后面前说了什么,往日母后明明最疼爱我的,现在是铁了心要管教我。你说,母后会不会不疼我”
“不会,太后管教殿下也是为了殿下,若是日后让外人抓到把柄,殿下恐怕不能轻易脱身。”
虞真长公主撇撇嘴,一副小女儿娇态,随口嘟囔道“陛下病着,皇后渐渐坐稳后位,日后宫里就是皇后的天下了。”
杨钊元垂着眸,睫毛微微颤了颤,按捺着思绪道“陛下的病情不是已经好转至于皇后,高家最高官职也只是礼部尚书而已,皇后若是无孕必定不敢冒犯殿下。”
“哼,谅她也不敢。”虞真长公主忽然夺过檀木梳狠狠梳了两下发尾“她就没有怀龙种的命不过是仗着颜色好又是陛下发妻多几分宠爱而已”
皇后仍是无孕杨钊元眸光阴沉,勉强保持冷静陪伴在公主身边。
“不过,听说惠王从封地带回来一位名医要给陛下医治,不知何时能彻底医好,陛下那病歪歪的样子哎,我很担忧。”虞真长公主心中不喜赵衡,又不好直接对杨钊元说出口,总归日后还是要仗着赵衡的面子过日子,赵衡活着她才能活的更自在。
杨钊元静默不语,夜深后二人上床安歇,床帏晃动到半夜才堪堪停下。
夜里雪渐渐停下,第二日朝阳升起,灿烂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杨钊元睁开眼便没看见虞真长公主了,他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呆怔片刻后迅速起身去净房洗漱,丫环送来干净衣裳,沐浴后换上顶着半干湿发去到他在公主府的书房。
书房安静空旷,博古架上纤尘不染,杨钊元随手拿起一册史书,三心二意的翻看,心里将昨晚虞真长公主提到的消息过滤一遍,赵衡前世重伤又逃脱他们的追踪,差不多此时传出消息人在惠王封地,因为伤的厉害所以并不曾在人前出现,后来惠王遍寻名医为他医治才有起色,由此可见现在皇帝是真的病重,那高明纯是真的没有怀孕
杨钊元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笑出来,不由想起前世之事。
前世皇帝坠崖,高皇后亲自到东山寻找陛下,和今生相差无几的情形,皇后策马而来杨钊元一眼看见惊为天人,只在心中念着不敢靠近,直到皇帝下葬荣升太后的高明纯中暑自请去避暑山庄居住,杨钊元公务繁忙仍常常去避暑山庄,即便她从未正眼看他。
杨钊元从不曾对高明纯有过一丝逾越,只等诸事安定后将高明纯从避暑山庄的带走,让她一心一意的归属于她,而不是整日为赵衡消沉,赵衡曾在蜀地出现的消息并未传入京城,避暑山庄的人更不会知晓,杨钊元真心诚意谋划着一切,却在年后去避暑山庄探望时发现高明纯身边多了一个婴儿。
“皇后娘娘,这婴儿哪里来的”虽然她已被封太后,但杨钊元喜欢唤她皇后娘娘,一如当初初见那般。
高明纯并无一丝慌乱,答曰“这是先帝遗腹子,我已通知高家,若我们回京你可知会引起甚么风波”
朝中大臣并未全部归顺,质疑赵衡死因的大有人在,若此时高明纯抱着皇子出现在京城,赵郴的帝位一定会受到质疑,那么赵衡病愈后联合惠王起兵必定会获得声援,但高明纯也会因此陷入危急关头,赵郴一定不会留她,杨钊元不想她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