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个外卖,作息不规律,这种感觉很像之前脚受伤的那个暑假。”
青峰顿了顿,然后轻声说道“我不喜欢。”
“你没有和父母一起住吗”
“念大学以后就不住在一起了,他们在镰仓的乡下有旧房子,而且我爸身体不好,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所以现在老两口就种点地,天气暖和一点就出去旅游散心,或等我休假的时候来东京看看我。”
“他们就你一个儿子吧。”
“是啊,我可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许放松的神情。
“父母会不会很担心啊,唯一的儿子却干着这么危险的工作,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都还不结婚生子。”
闻言,青峰骤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他状似生气地抬手给了我一击暴栗“喂,你什么意思哦,嫌我年龄大”
我讨好地抱住他的手臂,赶紧摇摇头。
“因为我有个热血老爸啦。他是个很勇敢的人,在路上碰见什么不公正的事都会挺身而出,比如在电车上看见变态猥亵小姑娘,或者是路边的妇女被骑机车的小混混抢走钱包。
他一直都很自豪他儿子是个警察,晚上出去和老朋友喝酒的时候还会吹牛我又办成了什么什么大案子,当然我妈会很担心,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
他看向我“那你呢在没有来异能特务科的时候,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吗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有点窘迫,这种窘迫是很没有道理的,就像深秋季节干燥的枯黄草地上突然窜起的野火,几个呼吸间便燃尽一切,烧成一片荒芜。
我过去的人生平平无奇,掺杂着阴暗、私欲与猜忌,我的手上有鲜血,有灼伤留下的痕迹,我把经历分享给你不会为你带来快乐,除了徒增烦恼,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讲的。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可怜。
你的身上有我向往的一切美好品质,正直、勇敢、无畏、善良,你一直站在光里,我想靠近,却又害怕我所背负的、那些在每一个夜晚都会嘶吼咆哮的伴生物会伤害你。
那天我和青峰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了很久。
但我们都很默契地避开那件军火走私案不提。
就随便聊聊,聊他公寓里养了一条金毛大狗,聊夏天最喜欢吃的一款草莓口味冰淇淋,聊我很想去北海道滑雪,但一直没有机会。
住了两个月的院后,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青峰也开始正常上班,过来看我的频率减少到了两三天一次。
羽生风太也来过,他亲手给我削了个苹果,告诉我案件被圆满解决了。
一切太过顺利,这不像森鸥外的风格,他如果吃了亏,一定会千百倍地从敌人身上讨回。
又过了半个月,我觉得我已经痊愈了,可以考虑复工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人跟我讨论过工作这个问题。
某一天青峰来看我,我说“我好像可以出院了。”
他当时正在给窗台上的香槟洋桔梗浇水,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好看的浓郁奶色。一束洋桔梗修剪好枝叶,用窄口圆身的透明玻璃瓶装着,水只用倒一半,放在阳光底下,一汪水色经由光线折射被投到空旷的天花板上,波光粼粼。
“我可以出院了。”
但他好久没说话,还是在浇花。
我又说“别浇了,这种被剪掉根的花活不久的。”
好像青峰说了什么,但我听不见。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只能看见阳光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条笔直的明暗线。
一个又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音节,从谁的口中吐出,然而不等我记忆,它们便一齐飘到半空中,拼出几个夸张而怪异的字符
我被异能特务科解雇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顿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视线模糊,阳光好刺眼,所有暴露在光线下的一切都令我感到恶心,包括我自己,我突然很害怕被人看见,我快要喘不上气。
“呼”
“呼”
整个肺部就像一个快要报废的老风箱,在呼哧呼哧作响,缺氧的痛苦似火烧从胸腔一路窜上大脑。
有人抱住我,抚摸我脊背,跟我说“没关系的,深呼吸”
要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
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像个疯子一样,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恐慌之中。
“走开,不要碰我。”
为什么
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最后我还是那个被放弃的筹码
我使劲挣脱着他的怀抱,手边所有能够拿到的东西水杯,台灯,钟,枕头,所有我能够拿到的东西全都被我抓住砸在他身上。
“没事了,鹿岛,放轻松,已经没事了,来深呼吸。”
青峰抓住我的手腕,他想要让我安静下来,但我做不到。
“你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求你了,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