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向阳王磨墨,他又甘之如饴。
那些地方呈上的捷报他已经看了,众臣呈上来的有关想法和意见他也看了,北部的事情要等向阳王重新看一遍才好定夺。
因为大宜朝中没有人比顾景愿对北戎的了解还要深,这件事情上没人比向阳王更有话语权。
龙彦昭也比不上。
纵然铁骑已经踏遍北戎土地,可当地的人文文化、风土人情也不是单靠打仗就能了解的,想要找出一位有能力主管北戎诸事的人,还得要等与顾景愿共同分析过后才能商定。
望着顾景愿认真翻阅奏折的专注神情,还有他俊秀的眉眼,皇上手上的力道不由加大了几分。
等到视线从向阳王高挺的鼻梁划到那两片薄唇、又从薄唇掠过下颌,滑入欣长的脖颈当中时,“啪”的一声,一个没有注意到手中的力道,墨条直接在皇上手中断裂。
他本就内力深,又从未做过这种活计,一个控制不好便自然会弄断。
“陛下”顾景愿看了看那墨条,又看了看皇上一脸的茫然无措,不禁笑了出来。
龙彦昭重新阴沉起面容,抬手将洪公公招了过来“拿出去,换掉。”
顾景愿出声阻拦,又伸出一只手护住了那墨盘“莫要浪费。”
“这玩意儿太脆了些。”皇上很不服气,坚决不认为是自己太笨。
“是这样。”顾景愿顺着他,安抚地对他露出一个轻笑。
面对这个笑容,方才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皇上忘了自己失手的尴尬场面,将盘中断裂的墨条取出,又开始
重新研磨。
这一次他力道轻了许多。
也不敢走神儿再去看顾景愿了。
等向阳王将所有的文书都粗略扫过,皇上已经磨完手上的墨。
“皇上有什么想法”顾景愿问。
龙彦昭知他问的是正事,便说“北戎风俗文化与大宜不同,想要骤然改变当地人的生活、将大宜的律法规定加诸上去恐怕有些难办。”
皇上说着,用刚刚才洗干净的手捻起桌上的一枚酸梅,递到顾景愿的唇边。
顾景愿前几日都只想吃酸的。
他时而会感到恶心,吃酸可以有效缓解一些。
但糖葫芦是不能吃了,龙彦昭听说山楂性凉,吃多了不好。
于是便下旨,整个皇宫范围内的,寻找酸杏酸梅。
可惜冬季不产这些,宫里因为没什么主子也没有特意储备,龙彦昭便去下面世家王侯的府上搜刮。
世家王侯的不够,还有满朝文武大臣。
于是那些夏日里精心采摘、制作的糖渍梅子和梅子干都飞一般地被送进了宫中。
面对一盒盒精致锦盒中盛满的梅子干,顾景愿只能哭笑不得。
自家晾晒的梅子不值什么钱,倒也不怕谁说皇上不讲理。
可瑜文帝搜刮大臣家的梅子这事情传出去怕是要被周边诸国笑死。
事实上这事儿也的确成了民间的一桩笑谈。
甚至有人将之编成童谣传播至大街小巷,说皇上年节时不要任何礼物,只要大臣家里的一袋梅子那么多梅子给谁呀,当然是给圣上最最挂心之人
当然,龙彦昭自己却不甚在意他人怎么笑、怎么说。
感受到青年动作十分自然地将那枚酸梅含入口中,过程中对方的齿贝轻轻触及到了他的指尖
龙彦昭心上一跳,只觉得万千种说辞议论都不及被触碰的这一下。
他慢慢收回手,不住摩挲着方才被阿愿薄唇沾染过的地方,继续说“是以朕还是觉得,可在北部设立特别的府郡县衙,虽然也归朝廷管,但不必施行大宜律法,还可按当地的法规继续管理。”
“嗯。”轻轻颔首,顾景愿并未注意到皇上的异常,下意识用牙齿轻轻咬着酸甜的梅子,他缓缓道“这样有利有弊。”
说着,他拿起旁边的
狼毫笔,沾了沾刚刚被皇上磨好的墨汁,提笔在宣纸上将利与弊一一列出。
顾景愿后来改换身份,还刻意换了一种笔体。
如今他的字迹就像他现在这个人,外表乍看上去温润有礼、俊秀得不可方物。但笔画转折处又遒劲有力,隐隐透着他的性情和傲骨。
那字迹既端正秀美,又带着几分疏狂,洋洋洒洒,顾大人很快将能想出的所有利弊都列出。
直教人看得赏心悦目。
龙彦昭先是细细看着那写字的人,又细细看着那字,最终忍不住将顾景愿捞进怀里,一条一条,跟向阳王仔仔细细地商议了起来。
一直到午饭之时。
今日,前几天一直犯恶心想吃酸的顾大人突然又说想吃辣。
阿愿原本就好那一口,难得有他主动想吃的东西,龙彦昭也没多想,只确认过有身子的人可以少量吃辣,便一早将早就培养出来的川蜀厨子亲自召至圣驾之前。
好一番吩咐过后,待到午饭之时,清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