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很安静,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樊渊并不在。
顾炀硬撑着坐起来,抬手就把手背上扎着的点滴针给拔了。
他顺着床边滑下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捂着昏沉沉的大脑,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顾炀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他这一次的发烧,不会再因为药物而退烧了,毕竟这是由白雪公主的金手指所带来的负面反应,一般这种反应,都是外物所不能抵抗的。
除了樊渊,凡渊一书的男主角樊渊。
顾炀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床边站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只口罩拿在手里,双腿边走路边抖,扶着墙边一点点的往外挪,没走几步就出了一身虚汗。
樊渊此时正在一楼厨房给顾炀煮冰糖雪梨汤,正看着火候呢,就被一双绵软的手从后面搂住了腰。
这对于向来谨慎、小心的樊渊来说,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他太熟悉顾炀了,熟悉到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对顾炀放松,才会让顾炀能够无声无息的靠近他。
顾炀抱着樊渊的腰,把自己滚烫的额头抵在樊渊的后背上。
“樊渊”
樊渊低头握住顾炀的左手,看到上面因为强行拔针而留下的已经凝固的血珠,语气有些不好“怎么不好好打针下来做什么”
顾炀仍旧靠着樊渊,额头在樊渊的后背上蹭了蹭,声音也软绵绵的。
“没用的,打针退不了烧。”
樊渊转身,扶住不停向后倒的顾炀。
顾炀歪在樊渊怀里,抬头视线落到了樊渊淡色的唇上。
“樊渊,我刚刚突然想明白了,打针没用,吃药也没有,你才是我的药。”
话落,顾炀双腿一软,带着樊渊一起坐在了地上。
他抬手,把一直攥紧在手心里的口罩展开,戴在了樊渊的脸上。
“以防万一,万一是我猜错了,免得传染给你”
樊渊不明所以,却并没有阻止顾炀,任由顾炀给他戴上口罩。
因为发烧,顾炀的指尖都是炙热的,指尖勾着口罩的两边戴在了樊渊耳朵上,又顺着耳廓轻轻滑过,最后顾炀的双手按在了樊渊的肩膀上。
“樊渊,你可是我的特效药”
最后的话音,消失在了顾炀贴上去的唇边。
顾炀跪坐在樊渊的身前,慢慢直起腰,微闭着眼睛,扬高脖颈,将殷红的唇按在了樊渊戴着的口罩上。
炙热的温度,哪怕是口罩,都无法完全阻挡。
樊渊扶着顾炀的后腰,黑眸里罕见的多了丝惊讶。
他没想到顾炀这种迷糊的状态下还能亲上来,所以也没有躲。
隔着一层口罩,所有的触感都变得模糊而朦胧,但温度却是实实在在的。
顾炀的嘴唇蹭在粗糙的口罩布料上,一触及离,他虚脱一般坐回地上,摇摇晃晃的要往后倒,倒了一半被樊渊揽住了。
意识消失前,顾炀还在想,是他猜错了吗
难道这样并不能退烧
樊渊低头,发现顾炀已经昏过去了,细白的颈子搭在樊渊的臂弯上,脖颈上挂着许多汗珠。
“我是你的特效药”
樊渊低声重复着顾炀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缓缓摘下了面上的口罩扔在一旁。
厨房的炉子上还炖着冰糖雪梨汤,此时汤已经沸腾了,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雪梨甜蜜的香气弥漫在厨房各处。
樊渊揽紧晕过去的顾炀,一手扶上顾炀的后颈。
顾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是高于平常的热度。
樊渊缓缓低头,慢慢接近顾炀的唇。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几乎缠在了一起,樊渊闭上了眼睛。
“顾炀,下不为例。”
炉子上的冰糖雪梨汤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因为过久无人管理,里面的汤汁沸腾了出来,从锅的边沿冒出,沿着清亮的锅边缓缓流下去,掉到火焰上,噗嗤一声就被蒸发干净,只留下空气中越来越甜腻的香气。
伴随着冰糖雪梨汁咕嘟咕嘟冒出来的甜蜜香气,偶尔有几声隐约的哼唧声夹杂其中,仔细听时,又好似是错觉。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严冬的气温更加凛冽。
室内的温度却逐渐攀升,厨房的地板上,一头漆黑碎发的樊渊抱紧怀里一身长裙、长发披散的顾炀,许久没有分离。
顾炀沉浸在梦乡中,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绵软的云朵上,那云朵缠着他的唇久不分离,又像是带着夹心的棉花糖,一口咬开,甜蜜的果汁溢满口腔。
突然,云朵的包围消失,转眼间,顾炀又被更紧密的藤枝缠绕。口中似乎泛起了江河,江河褪去,又涌进了雪梨的清甜。
顾炀睁开眼睛,看到了樊渊稍稍退开一些的面庞。
樊渊镇定的擦掉嘴角的雪梨汁,又帮顾炀把嘴角溢出来的雪梨汁抹干净。
“醒了”
顾炀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