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再瞧瞧纱幔后的沉睡着的未央,犹豫片刻,解下自己脖颈处的一枚平安扣,挑开纱幔塞在未央枕头下。
睡梦中的未央比往日里多了一分恬静,萧飞白勾起手指,蹭了蹭未央的鼻梁,小声说道“舅舅去去就回。”
梦中的未央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萧飞白笑了笑,轻轻放下纱幔,紧随着何晏出了偏殿。
天子寻不到秦青羡,朝臣世家们怕落人口实,根本不敢接截杀燕王的重任燕王固守燕地数年,抵御蛮夷对边关的侵扰,在当地有极高的威望,且他行事磊落,颇有武将之风,又无楚王的奢靡,故而在民间的口碑也不错。
无论是谁领兵截杀燕王,都会落一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朝臣世家个个都是人精,怎会看不出这点
天子刚开口,他们便想好了推辞,惹得天子大发雷霆,却也无人敢应。
天子只得退而求次,让刚恢复身份的何晏与萧飞白领兵前去。
何晏自偏殿而出,猩红的披风翻飞在寒风中。
紫宸正殿外,训练有素的卫士们列队而立,何晏走上前去,伺候天子多年的老黄门双手捧上虎符,何晏俯身接下,单膝跪地,拜别天子。
天子负手而立于丹墀之上,眼睛轻眯,目送何晏领兵出殿门。
何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处,天子长叹一声,慢慢收回视线,问一旁侍立着的老黄门“萧家那丫头如何了”
老黄门弓着身答道“未央姑娘仍在偏殿休息呢。”
天子点点头,眸光深沉,道“晏儿不在的这些日子,宫里头难免孤寂,宝儿又素来喜欢她,便让她留在宫里陪宝儿罢。”
老黄门颔首,连忙吩咐下去。
无人前来打扰清梦,未央一觉睡到自然醒。
未央舒服滴伸了个拦腰,隔着纱幔唤来小宫女伺候梳洗。
小宫女们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人捧来一匣子的首饰,来让未央挑选。
未央选了支芙蓉色钗子。
宫女殷勤赞未央好眼光,未央懒懒应着,宫女又道“小皇孙等姑娘许久了,姑娘是与小皇孙一同吃饭,还是等吃完饭再去寻小皇孙”
“皇孙”
菱花镜中映着未央姣好面容,未央手指轻抚着宫女梳好的鬓发,问道。
宫女笑着答道“正是呢。”
“小皇孙在天子面前求了许久,天子才勉为其难答应皇孙的请求,让姑娘暂留皇城几日,来陪伴小皇孙。”
她留在皇城是小皇孙求来的
未央眉梢轻挑,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这种话,也就天子自己会相信。
未央垂眸轻轻一笑,又问道“阿晏与舅舅何时出发的”
“怎地没人通知我此去燕地颇远,我该送送他们的。”
天子将她留在皇城,无非是想以她为质,让何晏与萧飞白投鼠忌器,一切按照天子的心思来做事。
宫女余光偷瞧着未央面容,斟酌着说道“都道姑娘冰雪聪明,奴婢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未央面上有些不耐,宫女连忙收了继续拍马屁的话,改口道“殿下与公子走得早,姑娘仍在睡,殿下不让吵醒姑娘,便无人敢叫姑娘。”
这倒颇为符合何晏的性子。
未央颔首,对宫女道“小皇孙既然没有吃饭,便请他一同过来用餐罢。”
宫女连忙应下。
未央又道“我也许久未见小皇孙,想多与小皇孙叙叙旧,这样罢,你将我府上的几位丫鬟唤来,我习惯了她们来伺候。”
纵然为质子,她也要做个舒舒服服的质子。
事关在殿内新添人手,宫女不敢擅自决定,只说与老黄门商议之后才能答复未央。
未央也不着急,梳洗之后,便与小皇孙一起用餐。
边关最是历练人,尤其是与蛮夷接壤的雍州城。
秦青羡又有意磨去小皇孙身上的娇气,时常带着小皇孙出城狩猎打蛮夷。
经过边关蛮夷的洗礼后,小皇孙一改往日的娇弱,有着几分时常练习骑射的英武之风。
小皇孙穿着绣金武袍,见到未央便笑开了眼,叽叽喳喳与未央说着边关的见闻。
未央微笑听着,对小皇孙口中的塞外风光颇为向往。
战场是男人最恨也最爱的地方。
雍城秦家,雍城白家,燕王,都是在北方边境起家,累累战功让边境百姓对他们推崇备至,马首是瞻。
这些人如此,那么何晏呢
他是否也能一战成名,以战功立世
他家人皆丧,天家子孙沦为商贾之子避祸,他在朝堂没有任何助力,与大权独揽的天子相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唯一的办法,是料理完燕王之后,接手燕王的部队,而后深入荒漠,立下旷世奇功,一洗秦白两家的战败之耻,方有机会在朝堂站稳跟脚。
可这个办法,难以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