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感受,久而久之,天子原本便不多的亲情,便被他的行事作风消磨殆尽。
而今天子将何晏当做棋子利用,实在再正常不过。
姜黎消失,废太子之事更为扑朔迷离,天子召何晏入宫,最初的打算大抵是敲打何晏一番,并未对何晏动了杀心。
现在何晏被扣在宫中十日,半点消息也不曾传出,多半是祖孙二人起了争执,引得天子勃然大怒,原本不曾生出的杀心,此时也只怕漫上天子心头何晏桀骜不驯,且对自己深恶痛绝,这种人若做了皇帝,自己百年之后的评价与名声,只怕与前朝的纣王幽王没甚区别。
想到此处,萧伯信剑眉紧锁,看了看未央,说道“殿下性子乖僻,只听得进你的话,若他此次能回来,你要多劝他一劝,莫因往事束住了拳脚。”
“他终是天家子孙,生在天家,个人的喜怒哀乐,委实算不得甚么。”
未央抿了抿唇,道“我会的。”
如果何晏不是废太子的后人便好了。
这样他便不用背负太多,只做自己日进斗金的商人,或行于丝绸之路,或远洋过海,岂不比困在华京、被众多人算计陷害来得痛快
夜色越来越深,萧伯信不再久留,未央送走萧伯信,抬头看着天边孤冷月色。
乌云遮月,月光稀薄,可怜巴巴地透过云层显出几分皎色来。
未央双手合十,对着同样不得意的月色祈求。
上天保佑,公主可一定要帮她救出何晏。
未央许完愿,转身回到房中,唤来木槿,吩咐道“你想个法子,让爷爷这几日出不了门。”
木槿微怔,看了看未央,疑惑道“侯爷愿意帮姑娘打听何世子的下落,这是好事啊。”
“爷爷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他都为阿晏求情,只怕天子会更加忌惮阿晏。”
未央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道“爷爷年龄大了,该享两天清福了。”
她作为萧家的后人,当担起萧家的责任来,爷爷想要的海晏河清,江山永固,便由她来完成吧。
太平本是将军定,她想将军见太平。
未央轻轻一笑,躺在软塌间。
木槿应声而去。
次日清晨,萧伯信刚吃完早饭,便陷入昏迷。
此事惊动县主,县主请来数位医官,但终不见好。
未央一边在萧伯信床榻边尽孝心,一边等待着公主的传唤。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公主迟迟没有回她的帖子,更不曾将她传至宫中。
未央心忧何晏,再也等不下去,便拿了萧伯信的帖子,径直来皇城求见公主。
公主仍是闭门不出。
未央在偏殿喝了半日的茶水。
十一月底的天气,冬风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
寒风自窗台处掠过,未央裹着身上的大氅,正坐在软垫上的纤瘦身体摇摇欲坠。
内侍与宫女匆匆而行,巡逻的卫士们衣甲鲜明,未央有些记不清,窗外的廊下究竟走过多少人。
小宫人又来续茶,未央轻啜一口茶,舌尖微微发麻。
她索性放下茶杯,手指扶了扶额,有些看不清面前的宫殿。
她大清早便来了皇城,而今夕阳西下,她一直正坐在偏殿,坐姿都不曾轻易转换,长时间的正坐让她头晕目眩,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视线模糊中,殿门终于被打开,从外面走出一个衣着分外鲜艳的女子。
“公主可是传我了”
未央吃力起身,然而刚刚从软垫上起身,便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栽去。
小宫人眼疾手快,连忙搀住未央,将未央扶在软垫上。
未央心如鼓擂,胸口微微起伏着,想要再站起来,可身体上的不适让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何晏失去消息后,她茶饭不思度了好几日,后来在木槿等人的劝慰下,勉强吃了些饭菜。
可这些饭菜,并不能支撑她一日的消耗。
“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宫女快步走过来,抬手让殿内伺候的人尽数退下,轻轻给未央揉胸捶背。
好一会儿,未央面上方好上一些,不再像刚才那般苍白吓人。
宫人这才继续道“公主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
“甚么话”
未央连忙问道。
宫人笑了笑,说道“公主说,秦家满门战死边关的事情尚未传过来时,宫中已经得到了战事不利的消息。那时公主刚刚嫁于秦二郎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公主心忧秦二郎,想去边关一探究竟,便去紫宸殿求见天子,让天子许她出宫,远赴边关。”
说到这,宫人声音微顿,笑着道“姑娘不妨猜一猜,天子是如何回答公主的”
未央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在宫人进来的那一刻,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敢放弃,对公主充满期待这冰冷皇室中,唯有公主对何晏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