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未央喜欢甚么,不喜欢甚么,何晏如数家珍。
他听此,这才放了心世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最爱你的人,便是最恨你的人。
何晏是前者。
他便赐婚何晏与未央。
镇远侯与其子为大夏战死边疆,他对镇远侯的后人,终归是要眷顾几分的,以免寒了沙场宿将们的心。
何晏与未央大婚当日,他还派了宫人前去观礼,以此来表明哪怕镇远侯战死多年,其后人仍是圣眷长隆。
可哪曾想,未央对他的眷顾不屑一顾。
天子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
未央坚决与何晏退婚,难不成是还念着曾经的未婚夫顾明轩
天子这般想着,便开口问道“你退婚之后,有何打算”
未央听此,心中松了一口气,道“未央孑然一身,不敢言打算,只是觉得皇孙天真可爱,若是可以,未央想留在皇孙身边,照顾皇孙。”
天子揉眉心的手指顿了一下,放下手指,上下打量着未央,忽而想起,老黄门说的秦青羡来之前与未央说了许久的话。
秦青羡横冲直撞,并非心思缜密之人,方才他册立晋王为储君,秦青羡没有大闹寝宫,便是得了未央的指点。
想到此处,天子眉头微动,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甚么”
皇孙需要的不是照顾,而是引导与辅佐。
未央的心思,足够辅佐皇孙,而她的出身,做皇孙身边的教引姑姑绰绰有余。
可他能信任未央吗
皇孙是他最后的骨血了。
未央道“未央出身兰陵萧家,萧家子孙为大夏抛头颅,洒热血,未央为女子,不能沙场杀敌,继承外祖父的遗志,唯一能做的,便是替陛下照顾好皇孙。”
说完话,未央对着天子拜了又拜。
恍惚间,天子想起那年萧伯信出征前,也是这样,一身盔甲,红色披风翻飞着,对他拜了又拜,说“伯信出身兰陵萧家,萧家世代镇守南方海域,子孙为大夏抛头颅,洒热血。而今贼寇来犯,伯信自当为国尽忠,荡平贼寇,平定海域。”
他离座,俯身将萧伯信搀起,问道“伯信何时还朝”
萧伯信爽朗一笑,道“得胜之日,自当凯旋还朝。”
萧伯信是热血男儿,一诺千金重。
可惜,萧伯信这次失言了,他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往事涌上心头,天子闭了闭眼。
若秦家儿郎仍在,若萧伯信纵马凯旋,他又怎会被藩王掣肘,不得不册立晋王为储君
当年的沙场宿将,而今凋零过半,他是时候,再为大夏增添一些新鲜血液了。
片刻后,天子道“起来吧。”
未央缓缓起身。
天子看着面前明艳女子,道“你与萧衡,都像极了伯信。”
未央默了默。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赌赢了母亲虽与外祖父决裂,但心中仍是挂念着外祖父的,她小的时候,母亲曾学着外祖父的口气说话,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萧家子孙为大夏抛头颅,洒热血。
萧家世代忠于大夏,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无数萧家儿郎的鲜血,才换来了天子的信任,她的出身萧家,让天子放心将皇孙交给她。
如同秦青羡纵然是华京城闯祸不断的混世魔王,将长剑架在藩王脖子上,天子依旧不会责罚秦青羡一样。
萧家与秦家,撑起了大夏的脊梁。
天子道“去吧,你且收拾一番,待皇孙醒来,朕再派人寻你。”
未央点头,拜别天子。
未央出了寝殿,幽冷龙涎香不在她身边萦绕,而她与何晏的婚事,也终于圆满解决,她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今日的天,似乎格外的蓝。
未央脚步轻快,去往偏殿,见了李季安,便笑道“季安兄,今日怕是又要劳烦你了。”
秦青羡眉梢轻挑,道“你与何晏和离了”
“你倒是胆大,天子赐婚都敢推辞。”
李季安轻啜一口茶,眸光幽深,看向未央。
未央轻轻一笑,道“既是不喜欢,又何苦委屈自己”
秦青羡道“你和离狠狠扫了何晏面子,难道不怕何晏报复你”
“不怕,我现在有靠山。”
未央眸光轻闪,道“天子允许我留在皇孙身边了。”
了却压在心中多日的婚事,未央心中极其畅快,催促着李季安为她与何晏和离的事情写契书,又说等伤好了,请秦青羡李季安二人吃饭喝酒。
三人说说笑笑,窗外日头西斜,小黄门脚步匆忙,来请未央梳洗沐浴。
梳洗之后,小黄门带着未央熟悉皇孙新的住处太子病逝,天子怕皇孙再出意外,下令让皇孙跟着自己居住。
皇孙的住所,是天子寝宫中的一处宫院。
宫院早已被打扫好,小皇孙正在里面玩乐,得知未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