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锅里添了一瓢水,用火柴点着麦秸,然后慢慢放进碎木柴,整木柴。
天逐渐暗下来,程涛找出煤油灯点亮放在旁边。
水很快煮开,放入用凉水浸泡的玉米糁,搅拌均匀,盖上锅盖,小火焖煮。
“涛子,在家呢”随着声音有人走进了院子。
程涛走到门口,“广发叔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儿”
“做饭呢。”
“嗯。”程涛把程广发让进厨屋,“叔,你有事儿直说就行。”
“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今儿村里情况混乱,都没顾上你这边,我代表大家过来看看。”程广发表情讪讪,心里禁不住叹息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竟然连大队长都要换人。谁能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而一切的起因却全身而退,当然这件事也不能怪在涛子头上就是了。
“我这边没什么,派出所已经立案,现在只要在家等消息就成。”
程广发一时没接话,犹豫了几次都没能张开嘴。
屋里一时陷入寂静。
“涛子,”程广发从怀里掏出一叠钱票,“这是大队长家凑的,再苦不能苦孩子,等派出所结案得好长一段时间,你先拿着应急。”
程涛瞥了眼那叠钱,少说也有百十来块,这可不是小数目,程相良还真舍得下本。
“广发叔,你这是干啥,”程涛把他的手推回去,“传伟的事由全体社员们说了算,我也仅仅能代表自己的意见,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
程广发没有完全收回手,而是继续说“要说传伟这孩子也没啥坏心思,都是被家里惯坏了,你说那工农兵大学生是谁都能当的偏偏高月兰那婆娘想把好事都拢在自己家,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现在村里已经决定召传伟回来,另择更适合的人去。”
“等他回来,大队长肯定会严厉批评他,叫他以后不敢再惹麻烦。”
程广发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程涛的反应,不过他失望了,对方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一只飞蛾扑在煤油灯上,光线晃了一下,有一瞬间程广发仿佛看见了程青松。
“涛子,”程广发下意识开口。
程涛从咸菜缸捞出几根酸豆角,洗干净拿菜刀切成段。
“广发叔,昨天我去红鸩纺织厂,就是传伟硬拉去的。明明啥都没干,今天一大早却被他爹娘指着鼻子骂,你说这事放在谁身上不生气”
“是,是,他们做事太糊涂。”
程涛把酸豆角放到碗里,抬头看向程广发“那可不是做事糊涂,恐怕是另有所图吧。”
程广发一时没说话,要说其中没有内情,他都不相信。程相良和高月兰是什么人,那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今早突然对程涛发难,要说没所求,根本不可能。
再说,要是其中没猫腻,程相良怎么会专门请他走这一趟。
“不过广发叔你放心,他既然已经认下一件事,我也不会硬抓着不放。另外,关于昨晚派出所抓赌这件事,你让大家都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今天下午,在纺织厂被抓那些人已经被证实无罪,都被放出来了。也不知道谁胆子这么大,竟然给警察局假消息。”
程涛拿铁勺在锅底火上热油,“呲呲啦啦”的声音有些刺耳。
不知道为什么,程广发感觉自己脊背有点凉。
堂屋突然传来程小墩的哭声。
程涛把油浇在酸豆角上,转头看向程广发,“叔,你还有事儿不”
“没了,你忙,”程广发摇头。
程涛点点头,拿着煤油灯去了堂屋。
程小墩刚睡醒,蔫怏怏的,看见程涛,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黏。
夜里有点凉,程涛找了件单褂给他穿。穿好后,抱起他往厨屋走,“肚肚饿不饿,咱们去吃饭了。”
“吃右”程小墩立刻有了活力。
“今儿喝粥。”
“哦。”声音瞬间低了八度,整个小崽儿都蔫了。
程涛觉得好笑,一手抱着程小墩,一手掀开锅盖,玉米香味立刻飘了起来。
程小墩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滋溜口水,“爸爸,香”
程涛刮刮他的小鼻头,“小馋猫。”
“嘿嘿。”程小墩不明所以,跟着瞎高兴。
“去洗手,吃饭了。”程涛把小崽儿放地上,拉着他去洗手。
“好哇,吃饭饭喽。”
程小墩算是个很好养活的小孩,已经会自己吃饭。
程涛是不知道他是吃进肚的多,还是洒在桌上的多。但是等小碗空了,程小墩就笑呵呵的表示肚肚吃饱了。
就当是这样吧
这年头农村基本没什么娱乐,倒是有人凑到小广场聊天侃大山。
程涛是没精力去凑这个热闹的,推碗就抱着小崽儿躺炕上了。本来只是想歇一歇,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醒来已经第二天了。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