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七年一直被当成重大事记的雁城书院和江南八大书院的文比逐渐到了尾声,在裴宴看来过程精彩结局平淡,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如果说七年前八大书院上门挑衅的文比是背后有人操纵从初始就不那么平等,所以无疾而终,为何这次又是这样的结果呢想当初八大书院连推迟文比都要幕后人答应才敢做决定,那么七年后的今天他们怎么没有丝毫顾虑了呢
这些在裴宴看来是很不寻常的。他本以为在最后行文时,八大书院一定会有动作,却完全没有。一群人高高兴兴逛雁山亭,谈笑看景,感情充沛的当场行文作诗,很快就完成了初稿,大都有自己的事做,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裴宴坐在雁山亭中,淡看外面嘈杂,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胳膊给捣了捣,裴宴没理,又被捣了捣,裴宴回头看向自家舅舅。
“做什么呢一直心不在焉,构思行文切忌三心二意,你一直如此,最后可是要输人的。”谢毓碎碎念。谢毓是把外甥当亲儿子在养的,明明在外是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深受天下学子景仰尊敬,在裴宴面前却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长辈,天冷看见外甥少穿件衣裳,就能念叨一炷香的那种人。
“知道了。”裴宴收回心神,把注意力放在任务上。游记咏景儿,他最不擅长的一种文体,知道这是最后一项比试的时候,他就敢奢望自己能获得好成绩。
“阿宴,你过来,让行书给我们画张画,”陆尧在不远处正唤裴宴。
裴宴看几位师兄站成一排,背对着身后的万丈层峦叠嶂,而对面坐着的是执笔构图的行书,对方擅画。在这场文比中,行书作为擂主,选择“画”比,最后以一敌所有,一副富贵牡丹,色彩明艳,娇艳欲滴,赢得满堂喝彩。
裴宴看向谢毓,“舅舅我去去就回。”
谢毓摆了摆手,“过去吧。”
裴宴站起身小跑走了过去,而那里已
经有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同龄人,正张开双臂迎接他。
谢毓笑看着这幕景象,就像一个终于把儿子发出去的老父亲,露出一个敦实和蔼的笑容。那些人问他怎么把外甥培养成像他一样的小怪物的,就最后这仨字,谢毓就已经单方面默默在心里给他们记了一笔。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他也承认自己确实配得上这仨字,但是金鱼儿可不,他外甥只是很好的长大了。
这本就该就是裴宴的样子。
“你看上去非常感慨”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谢毓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过来了。“当然,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平安的长大了,我高兴。”
谢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上面还矫情的放了软垫。谢毓翻了个白眼,在场都是读书人,不管是年长还是年幼大都是席地而坐,偏他讲究。
不过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谢蕴就是这样一个人。年少的时候血气方刚,极看不惯这种不识得人间疾苦之人,甚至还因此吵吵嚷嚷。现在想想颇觉可笑,因为他本身亦身在其中,却偏要跳出来去指责另外一个身在局中之人,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就算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摆脱不了出生就刻在自己身上的烙印。不过在成长这条道路上,他选择和自己和解,也懒得指责谢蕴这些习惯了。
“那你得好好谢谢我,”谢蕴笑着说道。
谢毓眼神一冷,偏头看向谢蕴,就在谢蕴以为他会出言讽刺的时候,却听见他说,“你说的对,确实应该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因为有这一连串的事情才有今日的金鱼儿。其实,谢毓当初把外甥从长安带到雁城的目的是很单纯的,只是想要外甥能够打开心结,再怎么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思虑过甚。他给出的期限是最多三年,但因为种种意外,外甥一步一步活成了今日这样子。
作为舅舅,作为长辈谢毓是无比
庆幸的,他总觉得这才是金鱼儿该有的样子。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和师兄弟们说说笑笑的裴宴,谢毓再一次露出微笑。
其实都明白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姐夫和姐姐也是这样的想法,不然他们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在千里之外的雁城待七年,
裴宴回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难以掩饰的笑,他本就是能玩得开的人,和这些师兄弟又相处了七年,打闹说笑都不在话下。
“舅舅,行书说要给几位先生作画,郑夫子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裴宴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然后他就看到了谢蕴。
裴宴收敛笑容冲谢蕴行礼。第一天文比之时,裴宴还以为这人离开了,后来才知道他一直住在文清轩,裴宴早出晚归极少与他遇到,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只笼统称呼一声“先生”。不过看谢青他们对之非常尊重,就知道他和舅舅应是极相熟的。
“我和你舅舅是结拜兄弟,你亦可称我为舅父。”谢蕴笑眯眯的说道。
裴宴一怔,他抬头看向谢毓。
谢毓微微皱眉,却没有反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