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爷子嗣并不丰硕,嫡庶加起来不过五子。嫡长子是太子,为朝储君,自是不在过继的行列。二子乃是宠妃徐贵妃所出,在当时也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就是先帝爷舍得,一众拥泵者也不答应。三子生母是个爬床的宫女,身份实在上不了台面,根本拿不出手。四子虽然生母位分低,但自幼养在徐贵妃膝下,身份年纪都算得上合适。幼子乃嫡出,自幼聪明伶俐,深得先帝欢心,因着年幼他并不在过继行列。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人选就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最后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先皇嫡幼子,也就是如今的秦王在大朝上当着满朝文武毛遂自荐,自请过继。
先秦王应了。
之后,贺芝变成裴贺之,成了秦王世子,随着先秦王远走西北边荒。多年后,先皇驾崩,太子即位。秦王世子继承秦王位回到长安城,接管了整个拱辰巷。
这些个过往事背后还藏着那些秘辛,裴延不知道。不过裴宴记忆中,他在皇宫都是横着走的,宫里的皇子公主和他干过仗的都没讨着好处,每次他淘气耍赖,太后祖母和皇帝伯父都是站在他这一边,就是秦王和何侧妃看不过去要罚他,都得回府后再说。
与其说是一种宠溺,倒更像是一种变相补偿。
不太好办啊,裴延沧桑的想着,这宫里可到处都是“敌人”。
裴延甩了甩头,猛地坐了起来,不行,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红昭被自家主子吓了一跳,关切的问道“主子是梦魇了”伸手轻柔的拍了拍裴延的背,“不怕,不怕啊。”
被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丫头安慰,裴延讪讪的
,随即想起他现在的处境,唉,什么都做不得。
“我看外面日头正好,随我出去走走吧,”裴延语气闷闷的。
红昭看主子兴致不高,也没上赶着扫兴,伸手取了薄棉斗篷给裴延披上,“正好,爷您半月前新得的几盆大丽菊现下开得正好。”
裴延点点头,抬步走到了院子。
裴延所住的院子名为“怡乐”,名字是秦王和何侧妃定下的,从中可以知晓这对父母对小儿子一生最大的期盼。怡乐居往南隔着游廊是前院,往西隔着夹道是秦王府正厅,往北隔着竹林是何侧妃的东院。
怡乐居很大,五间正房带两侧耳房,东西厢各三大间,南边的一排毡房是婆子丫鬟们的居所,还修着气派的后院,整合起来算是一个完整的四合院了。
怡乐居的影壁墙绘的是喜鹊报春,左上角刻着的“怡乐”二字,笔势峻逸,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这二字是何侧妃亲笔所书。影壁后面是两个足够几人合抱的青瓷大缸,平常用来养睡莲和锦鲤,十分气派,算是怡乐居一景,不过现在已经是十月末,莲荷落败,鲤鱼也被挪去了后院的池塘。
东厢本是书房,前些日子被收拾出来供秦王和侧妃暂住,做了临时卧房。西厢则被布置成了花厅,用来接待亲朋和知己好友,门口就是红昭提到的那几盆大丽菊,颜色鲜艳、花团锦簇的十分好看。
这一番看下来,整个怡乐居没有几万两根本打不住,单说他卧房博古架上的那个汝窑开片赏瓶就值几千两银子。在寸金寸土的长安城,多少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都不一定住得上这么大的宅院,何况还是这样的布置摆设。
再有,他日常所用皆不是凡品,吃穿不必提,就单单说学。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就是用一张少一张的澄心纸,他书桌上就随手放了一摞。
怪不得都说秦王府富得流油。
转念又想到原主那狗爬的毛笔字,裴延只觉得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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