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 朝发夕至(1 / 2)

姜姬 多木木多 4546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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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愚蠢, 或许短视,或许性情残忍, 豺狼心性,但他年轻郑王今已年近七旬, 燕王也是垂垂暮年。所以,姜元的出现,或许能为鲁国再续两代寿命。

那就可能是五年甚至十年

更远的, 他就算不到了。

蒋淑的喘气声又粗又重又短, 姜元背对着蒋淑睡在床下地板上, 他睡不着。他握住怀中一柄短匕, 却不知道自己要用它干什么。

早在姜元还在涟水时就知道伪王身边有赵家与蒋家的扶持, 如果没有他们两家,伪王不可能坐稳王位。那时他就曾无数次想过要亲手手刃这二人赵肃与蒋淑。

但他听说赵王后弃尸,赵肃全家弃国, 从此就如弃犬一般, 子孙都将为止蒙羞

而蒋淑却亲自拖着病体前来迎他, 他甚至还带来了国中的其他几家,同样也是他,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告慰先王。

姜元迷惑起来。到底那个将家中姐妹送于伪王, 几十年忠心如一, 赵家逃了他都没逃的蒋淑是真心的, 还是这个千里迢迢来迎接他的蒋淑是真心的呢

如果这两个蒋淑都是真心的, 那这个人不可不防

姜元一整夜都在提防蒋淑, 而蒋淑也喘了一整夜。到了早晨, 姜元起身,蒋淑也坐了起来。

“蒋公,用口水吧。”姜元做足了礼贤下士的风度,不但亲自扶蒋淑去如厕,还如子侄辈一样服侍他喝水。

蒋淑躺了一夜,气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

他眯细了眼睛,迎着光打量姜元,打量得姜元心中忐忑,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藏着的匕首。

蒋淑回忆道“我少年时曾随王伴驾,与先王扮作公子与从人出宫游乐,那时,先王非要扮从人,为我牵马、倒水,他非要赤着脚,却不出半里就脚底流血。”

姜元听愣了。

蒋淑失落的一笑,“人老了,就爱追忆从前。大公子,你的祖父乃是一位不世出的雄主。”

姜元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挺胸抬头。哪怕世人都说朝午王之祸乃是先王过于宽容幼弟。

蒋淑似乎起了谈兴,道“我鲁国与郑国、燕国相邻。燕国举国兴兵,犹如豺狼,他们世居辽地,族中仍有蓄奴之事,粗鲁野蛮,不堪教化;而郑国依着湘水,借此天险,与我国本是世代友好,但此国中人一贯觊觎我鲁国江山,与燕国眉来眼去。”

这些话对姜元来说就像天书一样,虽然听不懂,却下意识的全神贯注去听。因为他知道等他登上王位,就要面对这些了。

蒋淑清了清喉咙,咽下一口痰,继续说道“当年先王继位前,我曾陪伴先王去过这两个国家,途经十七城。等先王回国以后,就对我说鲁国在这两只豺狼之间,是幸,也是不幸。”

他望向姜元,问“大公子可知,先王此言何解”

姜元当然说不出来。

蒋淑也不会让姜元难堪,不等他答就继续说“然后先王就相外纵容宠爱朝午王,同吃同卧。我记得有一次,朝午王在宫中午寝醒来去见先王,说刚才经过回廊时看到一个美人,那其实是先王的于夫人,生就樱桃小口,极擅郑国舞。先王就将此女赐给了朝午王。从此后,朝午王才更加肆无忌惮。”

姜元听明白了,显然先王的那段话和宠纵朝午王是有关系的,只是他还想不明白原因。

蒋淑继续道“之后,朝午王之名传遍诸国,甚至有其他国的来使有求于我国,到鲁国后先去朝午王的府上拜访。”

姜元似乎明白了一点,但眼前还理迷雾重重。

蒋淑喘了口气,继续平静的说“世人都说国君过仁,可他们又怎么知道,当时郑王十七岁,燕王十五少年继位,无不想改天换地一展雄心若无先王我鲁国早就国不覆国了”

姜元懂了先王用朝午王来迷惑郑王和燕王让这两个人放弃了入侵鲁国的打算,等待着鲁国同室操戈的那一天

蒋淑剧烈的喘息起来,想咳又没力气,脸憋得痛红。姜元不知怎么,上前替蒋淑拍了拍背。

蒋淑顺过气来,谢过姜元,又说了下去“先王一生,国泰民安,更在诸国间留下美名,更令郑国与燕国束手束脚。朝午王行逆举,其实其他诸国都是乐见的。我国疲弱,自有秃鹰来食,他们只需以逸待劳。”

原来其他诸国都在等鲁国慢慢消亡

姜元突然升起一股失望之情。在他的想像中,能得继鲁王之位就足以告慰先父之灵了,结果现在却发现这鲁国在其他国君的眼中不过是一块鲜肉而已。

蒋淑一直观察着姜元的神色,看他不见振奋、不见惊惧,只有失望之色,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姜元不是雄主,这个他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但却没想到这是一个凉薄之主。对国对民,皆无忠心。

他在心中暗叹,当年先王殚精竭虑,终致早逝,姜鲜非但没有先王的眼光,更无先王的心性,居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