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俩有着相同的遭遇,他们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失去了那两样东西。
母亲的监督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保护他们让他们免受伤害,当然也可以处置他们,因为他们得到的一切,都来源于她。
他想起了母亲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你一定要做一个好孩子。”
江户川乱步说的话没有错。他的异能力和个性,并不是被谁拿走了,而是异能力和个性,自己离开了他。
也不是他回不去格陵兰岛了,而是那个美丽的地方,拒绝了他,不想再让他回去。
所以即使赤司买下了他住过的房子,他也没办法忍耐那天寒地冻的环境。
他的仇人,森鸥外,芥川龙之介,中原中也全部都是他自己招来的。
他做过的那些事,连他的异能力和个性,连他深爱的格陵兰岛,都看下去了。
好恶心。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很恶心。
像是一团被格陵兰岛吐出的污秽。
曾经自己凭借与生俱来的异能力和个性,高高在上地去审判别人,而现在,这份报应,终于还给了他自己。
他曾经是“被神宠爱”的孩子,现在只是一只丧家之犬而已。
他不活在过去,又没有站在未来,他在两者之间清晰的界限里模糊地徘徊。
他可能这一生,都将拖着这样的病弱之躯苟延残喘,被格陵兰岛拒之门外。
“他妈的。”
黑泽莲凝视着海面,蹬了蹬腿,有些气结。
“他妈的”
他搜肠刮肚骂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只会这么一句骂人的话。
真是应该跟那位暴躁的英雄爆豪胜己多学几句。
“他妈的。”
他刚要起身离开,突然从水面上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黑泽莲本身体力就很差,刚才跑步发泄已经用的差不多,被这只手一带,重心不稳,一头扎进了水里。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从衣服一层层渗透。
他挣扎着想要从水中站起来,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莲姬,好巧啊,不如试试一起殉情吧。”
“殉你个头”黑泽莲总算知道是什么鬼把他拖到海里来的了,骂了一句,拼命地往岸上爬去,又被太宰治拽了回去,“放手,笨蛋,你要死别拖我”
黑泽莲在说话时呛进了一口海水,冰冰凉凉的东西,一下子让他的大脑死了机。
他不能接触冷的东西,这是禁忌明明之前很惜命,现在居然跑到了海边
果然其实还是不想死的。
哪怕母亲不要自己,哪怕连异能力和个性都背叛了,哪怕格陵兰岛也拒绝了自己。
还是想要活下去。
黑泽莲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晚上了。
依然是在海边,还是刚才的地方。
他的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浅咖啡色的,应该是太宰治的。
衣服已经干了,看来他躺了很久,喉咙也干干的,应该是喝进了一些海水的缘故。
他掀开外套,站起身来,从外套上落下了一只小盒子。
他将小盒子捡起。是一盒糖果,糖果名叫吃了就会笑眯眯。
太宰治,也有这么暖男的一面
他将小盒子打开,砰的一声,弹出了一个小夹子,咬住了他的手指,将他的指头夹得通红。
然后轻飘飘掉下了一张纸条。
上当了:d
黑泽莲凝视了许久,轻松地笑了笑,将纸条放进了口袋里。
从今以后,他应该换一种生活模式了。
“你才公举”
见黑泽莲迟迟不动,太宰治也没勉强他,只笑着说“如果你连这份觉悟都没有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开澡堂了。”
“喂。”我又不是替人擦背的黑泽莲实在是很难说服自己。
说到底,现在这是他的工作。不管是不是荼毘坑他,这个工作,至少目前这一张搓背的澡票,是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没有资格拒绝工作。
黑泽莲拿着搓背的澡巾,走到了太宰治的身后。
“我可不勉强你哦,莲姬”
这一声“莲姬”的尾音拉的极长,像是在刻意提醒他,你是一个小公举。
“姬”这个颇带调侃意味的称谓,他没听太宰治那样叫过其他男人。或者说,在他眼里,只有他最没有男人的样子么
以前混迹港黑的时候,中原中也对他不错,他不想出的任务,就不勉强他,只当是照顾新人了,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任务下达了,那就是任务,必须要完成,否则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当然了,也没有人像他那样敢于挑三拣四。
黑泽莲想起了太宰治以前的工作和现在的工作,以前是黑手党,现在在侦探社,这两种工作都会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