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帝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不可以”给打断了,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璁儿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尹璁被乾德帝看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怕被乾德帝看出他一直以来对尹家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从而怀疑他的动机,他就心虚地连忙低下头,喏喏道“璁儿觉得,既然陛下已经做出决定,还是不要轻易改变、特别是因为璁儿才改变主意的好。
朝中臣子早就对璁儿有意见,认为璁儿会耽误陛下,若是陛下这次对尹家仁慈,外臣不知又要怎么编排璁儿了。璁儿蒙受委屈倒是无所谓,就怕陛下为难。所以陛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看在璁儿的面子上再对尹家额外开恩了,陛下能网开一面,饶尹家全家一条性命,璁儿已经感激不尽了。”
乾德帝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明明最恨不得尹家不好过的就是他,却要做出对尹家好的样子说违心话,真是为难他了。不过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等京城再无尹家的时候,尹璁就不需要因为尹家而跟自己虚与委蛇了。
他还有点期待到时候的尹璁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比现在坦率快乐很多所以他打算,近日就执行对尹家的处置,让尹家早点离开京城。至于尹家一家能不能顺利到达流放地,会不会半路冻死
,那就不是他需要在乎的事了。
正月二十七,帝于朝会下达了关于尹家流放的日期,定在二月初三。
二月正是最冷的时候,这种时候让尹家出京前往北塞,就跟直接要了尹氏全族的命差不多了。跟尹家交好的世家当然不忍心看尹家被赶尽杀绝,连忙出来为尹家说情。然而乾德帝态度坚决,甚至还说出了君无戏言这样的话,让为尹家说话的臣子都无言以对了。
倒是之前一直囔囔要处决尹家的杨侍郎等人大力支持乾德帝的决定,他们本来就是想要尹家不好过,如今也算是达到目的了。不过光是除了尹家还不行,尹家最影响他女儿在后宫出头的那个人还好好地待在承光殿呢,他得找理由让乾德帝将尹璁一并除了。
于是在尹家流放之前那几天时间里,杨侍郎说服同僚轮流给乾德帝上书,恳请乾德帝将尹家庶子随尹家一并流放,以绝后患。乾德帝自然是不理会他们的,也直接表示了自己不会接见他们,每次他们求见,都让人将他们拒在门外。
眼看着距离尹家离京的日期越来越近,杨侍郎等人怕一旦过了这个时间,要想除掉尹璁就更难了,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劝谏乾德帝。乾德帝不愿意见他们,他们就相约好一起跪在御书房外面求见乾德帝,如诉如泣地列举留尹璁在身边的坏处,可谓是风雪无阻日夜兼程。
然后这些事全被乾德帝压下去了,没让任何人声张出去,那些奏折更是看都不看,就让人烧掉了,就怕被尹璁知道这些别有用心的臣子想要除掉他,回头又跟自己闹别扭。
因为乾德帝瞒得滴水不漏,尹璁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自从得知尹家不日就要被流放出京,他整个人就像完成了夙命那样,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牵挂了。他在承光殿成日无所事事,这日在承光殿闲着无聊,打算偷偷溜去御书房看看乾德帝在做什么,尹家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便趁承光殿的宫人不注意,溜出了承光殿。
他用轻车熟路地避开宫里巡逻的侍卫,直接飞到御书房,落在御书房的房顶上,打算先从屋顶往里看看乾德帝在做什么,再考虑要不要进去。就怕乾德帝正在忙,而他贸然进去打扰了乾
德帝办公。
承光殿里只有乾德帝一个人,他坐在龙案后面认真地看着奏折。尹璁见他在办公,就不打算进去捣乱了,想着准备去皇后宫里吃点东西,在乾德帝回去之前溜回承光殿,不让乾德帝知道他今天出门了。
他放下瓦片起身欲走,突然听到屋子下面有人在喊着什么。他好奇地走到屋檐那里,趴在屋檐上往下面看,只见原来御书房这里不止乾德帝一个人,外头还跪着好多臣子,一个个正苦口相劝着乾德帝什么。
尹璁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起来,那些臣子各抒己见,声音乱得很,他听了好久,才终于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劝乾德帝送走他,还说他是狐媚君上的祸水,尹家之事皆因他起,若是继续留他在身边,会后患无穷等等。
这些臣子每说一句话,尹璁的心头就跳上一跳,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原来在这些臣子眼里,只要乾德帝一天为这天下的君主,一天宠爱着他,他依旧是祸国殃民的妖人。不论他为乾德帝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别人对他的偏见。
他想起乾德帝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也不带奏折回承光殿看了,身边的宫人面对他的时候,也是三缄其口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乾德帝正因为他而承受着来自朝中百官的压力。
臣子们的话砸在尹璁心里,句句诛心,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还留在乾德帝身边是不是个错误了。他仔细想想,好像臣子们说得也没错。如果不是他跟乾德帝说他想回尹家看看的话,尹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