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既白顿时炸毛,如果不是还顾忌着十指相扣的另一只手,当即就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行”
早料到他会不同意,但看他生气也不忘克制着压低嗓音,明锦心口胀胀的,又酸又甜又心疼,示好地晃了晃他们相扣在一起的手,软声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想就这么算了,只是想咱们自己加倍讨回来。”
四目相对,江既白在明锦坚定坦率的目光中很快平静下来,“你想退一步麻痹对手,徐徐图之”
明锦颔首,双眸微微眯了眯,宛若盯上了狩猎目标的猛虎,“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单凭这次的事惩罚她,未免太便宜她了。斩草除根,我不想咱们的孩子仍要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太狠太绝”
上一世,她处处为善,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却三番两次被愚弄、背叛,甚至祸及自己的儿女、至亲,真真是愚善。这一世,她不会因为不值得的人抛弃自己的善念,却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不是圣人,做不来以德报怨,我也不是君子,做不到以直报怨,我只是个俗人,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收敛所有的温善,明锦第一次以自己最真实的心态示人。两世了,终于有个人,能让她放下所有伪装,真真实实地做她自己。
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倔强而脆弱,江既白看着看着,如春水初融一般,眉眼缓缓舒展绽开一抹惊喜释然的笑,收紧十指相扣的手,“好巧,我也是个俗人,比你还俗。若是有人招惹我,我必十倍百倍还之。你说,咱们这是不是人家口中常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外间里,田妈妈听到由寝房里隐约传出来的笑声,如释重负似的拍了拍时樱的肩膀,道“这里有我和桃华伺候着,你先回去照看时雨和卿云吧,我瞧着她们俩伤得不轻,近期就不要再安排她们值夜了。”
时樱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挂念着时雨和卿云的伤,也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了田妈妈的话连忙点头应下。
田妈妈让桃华去浴间准备热水,自己亲自在外间这儿守着,方桌的针线笸箩里放着她绣了一半的奶娃娃红肚兜,她试着拿了拿针,手还是微微发抖,只得无奈又放了回去。
老天爷保佑啊,幸亏是虚惊一场
不止田妈妈,将军府寿安堂,丁老太太捂着胸口也由衷生出这般感慨。
“锦丫头当真没事了”丁老太太犹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崔氏把提前准备的安神汤奉到老太太跟前,道“真没事了,不然我也不放心回来。容妃井没有真的碰到她,就是受了些惊吓,孩子一时动得厉害,在太医院卧床躺了小半日,经袁医官确认后才起身回府的。”
“那就好。”丁老太太一口气喝光安神汤,脸色却依旧阴沉得很,“这件事,男人们还不便出面,明日还是我进宫去见见太后吧。”
“还是再缓缓吧。”崔氏劝道“太后这次真的动了怒,决意亲自过问此事,听太医院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是容妃疯了。娘,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容妃虽说罪有应得,但世子出手不轻,直接把人给踹进了冰湖里,又伤又冻,太医院抢救了小半天,可是报了好几次危重。
崔氏不在乎容妃死活,只担心他今儿真死了,会给自己女婿招惹是非。
丁老太太听说江既白下了重手,却是半丝多余的顾虑也无,“也好,那咱们就先静观其变。”
从寿安堂出来,一回到自家院子,崔氏就卸下了强装的镇定,略激动地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丁长轩。
邻近年底,各部司的公务格外繁忙,皇上又打算年后就举办军中大比武,丁老将军和丁二爷近来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就宿在衙门,丁贺扬也三天两头不着家,幸而家里还有个丁长轩。
“您劝得对,此时咱们一动不如一静,明日我告假,咱们陪老太太去世子府看看妹妹。”丁贺扬握着母亲微凉的手宽慰道。以祖母对明锦的在意程度,不亲眼确定她平安无事,恐怕很难真正放心。而且,他也想去问一下明锦对这件事有什么打算。以他对妹妹的了解,这次的事绝对触及了她的逆鳞。
这一夜,丁老将军和丁二爷没有回府,亲兵回来送口信,说是两人去了京郊大营,日才能回城。崔氏早已习惯了,临睡前习惯地问了句丁贺扬,得知他还没有回府,便以为他也宿在北镇抚司了,没想到翌日一早在早膳桌上竟然看到了他。
“你昨晚什么时辰回来的怎的没多睡一会儿”崔氏见他没换公服,就以为他今日临时休沐。
丁贺扬的神色与往常无异,“我今日告了假,陪你们一起去世子府。”
崔氏微愣,随即了然,“你都知道了”
“嗯。”丁贺扬埋头喝了小半碗粥,才语气平平道“是嘉宁偷偷给我送的消息。”
若非如此,他昨晚就宿在北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