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花媚玉堂 九斛珠 4289 字 10个月前

魏州城有数处牢狱,关押秦骁的是看守最严密的那座。

端午那日的刺杀案虽由永王亲自过问,但负责看守牢狱的仍是原先那波人,因梁家对永王府忠心耿耿,永王也没在里面安排眼线。

然而魏州虽是梁家的地盘,毕竟官员混杂,并非密不透风的铁桶。

太子位居东宫,陈九也是历练数年的好手,自然有手段寻个空隙,趁着深夜没人的时候,跟秦骁说几句话。

甬道里虽有亮光,狱间里却逼仄昏沉。

秦骁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察觉有东西丢在身上,当即惊醒坐起身子。

透过冷铁栅栏,外面的狱卒站姿笔直,投了狭长的影子。迥异于常年看守牢狱后懒散油滑的狱卒,此人站姿如同出鞘的利剑,面容轮廓虽昏暗模糊,眼底的精光却难以掩藏。

秦骁心中一沉,看了片刻,便踱步到狱门跟前。

陈九盯着他,忽然咧了咧嘴,藏在袖中的右手探出,掌心是个半旧的荷包。

“秦将军。”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将那荷包晃了晃,“认得吗”

怎么会不认得即使深夜狱中光线暗沉,秦骁也一眼认出了那东西,伸手抢过来凑在跟前,上头绣工花纹无不眼熟,甚至那隐隐的幽香都熟悉至极。他出身不高,能爬到如今这位子,还是仰赖妻子的帮衬,夫妻俩膝下只有一女,掌上明珠般疼爱。

如今秦春罗的荷包落在此人手里,她的处境不言而喻。

秦骁目光陡然添了锋锐,“她在你手里”

“不止令嫒,尊夫人也是。”陈九扯着嘴角,露出白花花的几颗牙齿,笑容格外阴森,“将军在狱中吃穿不愁,她们的日子可不好过。怎么李湛没告诉你,他帮你保护的妻女,早已不在尊府”

这消息令秦骁震惊,那脱口而出的“李湛”更是令他心神巨震。

永王身份尊贵,乃是皇家血脉,这天底下敢直呼其名的能有几个跟前这人能窥出他跟永王的暗中往来,敢表露这般不敬的态度,必定是跟谢府外围的护卫有关。而他背后是何人指使,几乎呼之欲出。

秦骁盯着荷包和陈九手里的另一件信物,目光骤紧,旋即添了阴沉愤怒。

陈九神色纹丝未动,“她们的性命,都系在将军身上。刺杀朝廷命官不是小事,京城里都等着看李湛审案的结果,想必将军不会昧着良心,将这脏水泼往别处。”

阴森笃定的声音,如铁锤细密而用力地敲在心头,撕裂所有的掩饰。

对方显然是探查清楚了一切。

秦骁满心震惊,慌乱、恐惧、担忧,妻女的面容齐齐涌上心间,他无需多想便明白他的来意,“你是要我在后面会审时,供出他”

“是供出实情。”陈九纠正。

秦骁当即冷笑了一声。

供出实情,谈何容易既然上了贼船,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即便供出了永王,暂时保住了妻女的性命,等此事风波过去,他哪还能逃得出永王的天罗地网不管哪条路,等待在尽头的,似乎只有一种结果。

更何况,两个信物,就真能代表妻女在他手上

秦骁攥紧拳头,沉默不语。

陈九似能猜透他的顾虑,稍稍凑近牢门,“尊府的情形,李湛不肯跟将军说,但以将军在魏州多年的经营,想必还是能探到确切消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将军别栽赃,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那句得罪人的话,也未必要将军亲口说。离会审还剩两日,将军且掂量吧。若想通了,给牢头递个话。”

说罢,没再逗留,也不取那信物,竟自转身走了。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周围又重归寂静,秦骁坐回冷硬的床板,手里死死攥着荷包。

那是女儿的贴身之物,这些年片刻不离。

他入狱后,秦春罗不可能再上街乱逛,叫人盗取此物。那么,或者是对方依然劫走了妻女,或者是对方潜入府中拿了这东西,不管如何,永王对秦府的守卫,已然靠不住了

这回取走的是贴身信物,下回取走的,恐怕真就是妻女的项上人头。

暗沉冰冷的角落,秦骁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死死盯着藏在袖中的荷包。

两日后永王会审,梁元辅和随行的刑部官员坐在身侧,审了小半个时辰,秦骁却愣是死咬着不肯说,既不供出真正主使,也不往东宫泼半点脏水。

这态度全然出乎永王意料,会审后,当即亲赴牢狱。

狱间独处,秦骁闷头思索,问及妻女情形,永王只说安然无恙,又是一通威逼利诱。

而秦骁则始终沉默着坐在角落,牙关紧咬。

果然,这位主子并非坦诚之人。他已设法探到了秦府内的情形,知道秦夫人和秦春罗失踪后府里人心惶惶、乱成一团,永王却仍封锁消息,装出风平浪静的模样,只催他尽快吐出太子。

而一旦他开口,那轻飘飘的一句话未必能帮永王扳倒太子,他妻女的性命却再也没了。

进退维谷、身陷绝境,当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