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一大早, 纪鸢一行人便要动身离开灵隐寺,前往山脚下不远处的庄子上住上七八日。
早起纪鸢特意较往日里晚了一刻钟, 这才领着鸿哥儿一道去尹氏屋子里用早膳。
去时, 尹氏屋子里只有她一人, 昨日夜里那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好似压根没有人来过似的。
尹氏歪坐在炕上,正在等着纪鸢她们二人呢,见她们来了,只笑着迎了上来。
纪鸢特意细瞧了瞧,尹氏除了面色较往日里滋润红润不少,瞧着与往日并无多少异处,无论是尹氏还是潋秋,瞧着似乎都一派从容, 似乎昨晚那样的情形并非打头一回出现。
纪鸢垂下眼帘,面上未显。
霍家侯门似海, 尹氏顶多不过是泛在海面上肆意飘荡的一艘小木舟罢了, 她无根无基, 似乎只能顺着波浪四下飘荡, 如若可以,纪鸢当然是盼着她能够幸福的, 可是,在这座侯门深深的宅门里头, 到底什么样的, 才能够算得上是真正的幸福呢
权势宠爱银钱
纪鸢不知道, 她觉得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是。
在她的认知里,纪如霖跟小尹氏那样的就是幸福的,可是,在这霍家
从前她不敢奢望,可是眼下,纪鸢由衷祈盼的姨母能够有苦尽甘来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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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用完斋饭后,尹氏领着纪鸢一行与住持辞行时,王家妹妹王婉君特意赶来相送,并再三邀请纪鸢前去她家玩耍,说她初来京城,镇日无聊,镇日闷在家中,都快要闷出病来了,只待家中打点好后,便立即给她送请帖。
说话间,瞧见了身后的尹氏,王婉君顿时瞪大了双眼,指着尹氏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只觉得犹如见到了记忆中的小尹氏再生呢,整个震惊的不成样子。
王婉君话音将落,忽而闻得身后一阵严厉的训斥声,道“婉婉,不得无礼。”
纪鸢顺着声音举目望去,便瞧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四十左右的官家太太正往这儿来了。
对方长脸,薄唇,细眉长眼,眉毛略厚,稍稍有些显凶,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青花褙子,合中身形,装扮较为朴素,但细看却有讲究之处,头上所有头发全部一丝不苟的绾了上去,在头顶绾了个简单利落的妇人鬓,上头佩戴两支简单头饰,再无多少装饰。
那位太太直接来到王婉君跟前,只微微眯着眼瞪了王婉君一眼,便见那活波调皮的王婉君犹如老鼠见了猫儿似的,瞬间老实了下来,王氏这才举目看向尹氏。
目光在尹氏面上略停了停,见她温婉出众,瞧着不像是寻常小门小户里头出来的,顾王氏只客气礼貌道着“我家琬儿初来乍到,不懂京城的规矩,若是冲撞了这位夫人,还望见谅则个。”
尹氏只笑着摇头道无碍的,见眼前眼前这位夫人及姑娘说话口音略有熟悉,又见那姑娘分明是与纪鸢相识的,便将视线移到了纪鸢身上,笑着问“鸢儿,这几位是”
纪鸢立即指着王婉君道“姨母,这位唤作婉婉,是咱们老家县城王员外的女儿,其兄长王师兄曾在父亲坐下拜读,咱们几个自幼一道长大,自鸢儿来京后,便与之前的玩伴一直断了联系,未曾想竟是这般有缘,昨儿个在禅房外的院子里碰到了。”
说到这里,只顿了顿,视线看向对面的王氏,冲尹氏道“这位应当是婉婉的婶娘。”说罢,只立即朝着王氏拜了拜道“鸢儿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纪鸢寥寥数语,便已十分清楚的介绍了双方的大致情况。
王氏略有几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结果这一眼瞧过去,顿时面露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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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寒暄了一阵,纪鸢一行便要下山,王家一行便进去烧香拜佛,王婉君与纪鸢二人约定了日子,暂且别过。
待两行人分后,只见王氏驻足停了下来,往后瞧了一阵,一直待纪家一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抬眼瞅着王婉君,问道“这位尹夫人乃是出自哪家府上的”
王婉君只堪堪回着“城北霍家,这位尹夫人乃是鸢姐姐的姨母,据说乃是霍家哪房姨娘,具体我也不知,昨儿个晚了,还未来得及跟鸢姐姐细问的,对了,婶婶,你是不晓得,鸢姐姐的姨母跟师娘生得可真像啊,方才我可吓死了,差点儿以为师娘又生生立在我跟前了,哈哈,不行,明儿个回去后我一定要忍着先不要告诉哥哥,待往后哥哥自个见着了,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王婉君一阵叽叽喳喳,却见那王氏一脸诧异道“可是那显国公府霍家”
王婉君只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道“国公府吗还是侯府来着,鸢姐姐说整条街就那一家姓霍的,婶婶放心,极好寻的”
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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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纪鸢这头,待下了山后,坐在马车上,尹氏只在纪鸢跟前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关于王家的消息,尤其得知对方有个适龄男儿后,便格外上心了起来。
纪鸢未曾多想,只以为提起山东之人之物,尹氏有些惦念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