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遇到的,行军作战中,李夜城的方向感比她好许多,肯定能在沙漠中找到水源。
她这般想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啧,这般好看的一张脸,可惜毁了大半。”
她心头一惊,手指下意识覆上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她虽是女子,但武功并不弱,比之护着她一路前行的亲卫们并不差,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身边,且不被她发现
她抬头,男子一身月白色衣裳,双手环胸,斜倚在粗壮的树,凤目微挑,潋滟眸光勾魂夺魄,像极了李斯年,却又比李斯年多了几分清凌盛气。
如此时天边耀耀的日头一般。
“宁王殿下”
许裳瞬间便得知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曾听父亲说过,宁王剑术无双,天下鲜有敌手,而今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边,实在再正常不过。
许裳松开握着佩剑的手指,略整衣襟,向溪水对面的宁王见礼。
“你是清源家的丫头”
宁王受了她的礼,挑眉问道。
许裳道“颍水许清源正是家父。”
宁王哦了一声,便笑了起来,道“他自己是个老古板,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暮气沉沉的。”
宁王摇头轻笑,似乎颇为惋惜。
许裳不置可否。
不止宁王一人说她无趣。
死板生硬,浑然不像韶华正好的女儿家。
豆蔻年华的女孩,当是阿彦那个样子的,明艳张扬,如暖烘烘的小太阳一般,走到哪,便会将温暖带到哪。
而不是像她这般,行事循规蹈矩,说好听点是气质如兰,不争不抢,说难听点,便是刻板生硬。
宁王的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却是大实话。
“你与那个碧眼儿是甚么关系”
宁王又道。
微风吹皱了潺潺的溪水,许裳听到自己心跳剧烈跳动着的声音。
“他是我的夫君。”
许裳的声音极轻。
清风一吹,仿佛便能消散在小小的树林之中。
宁王挑眉,道“我可不记得他何时娶了妻。”
许裳咬了咬唇,道“是我一时犹豫,不愿嫁他。”
宁王便道“也是,毕竟是胡人之后,夏人最瞧不上眼的杂种。”
“他才不是杂种。”
许裳蹙眉,不悦道“他是夏人的英雄。”
“夏人的英雄”
宁王扬眉,潋滟眼底满是嘲讽“他身上流着胡人的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或许不知道,他母亲曾做过甚么吧”
“我不知道他母亲做过甚么。”
许裳抬眉,直视着宁王似笑非笑的眼睛,正色道“我只知道,他叫李夜城,他的名字来自于,他与母亲所居住的地方一夜被屠城。”
“他不被胡人所容,更不被夏人所容,而今他好不容易以命立下战功,在大夏有了立足之地,那他便是夏人。”
“为大夏战至最后一滴血的夏人。”
那年雪落清源,她与他初相见。
路上很滑,她又催得太急,马夫控制不了马车,马车倒在桥上,她从桥上被摔了下来。
李夜城纵身一跃,将从桥上掉下来的她救了回来。
那时的李夜城垂着眸,她不曾发现李夜城碧色的眼睛,说要重重酬谢李夜城。
李夜城听她自报家门,便抬起了头,一双如孤狼般幽绿的眼睛,便闯了她的视线。
她微微一怔,眼底的防备让他嘴角微抿。
世家女的好修养她很快敛去自己的情绪。
后来她与他相熟,问他,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是什么印象,她的警惕,是否让他无所适从。
他只是淡淡笑着,道“我早就习惯了。”
他的话很轻,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心疼在那一刻开始蔓延,自此之后,他眼底的落寞便住在了她的心间。
她是父亲教出来的循规蹈矩的许家女,半生从未做过出格事,纵然崔元朗让她恶心到无以复加,她依旧能面带浅笑与崔元朗周旋。
她一生之中,做的唯一一件出格事,便是喜欢世所不容的李夜城。
父亲教了她兵法谋略,教了她琴棋书画,教她所有的世家女该有的修养情操,教她将门虎女应有的坚韧不屈,唯独没有教她,少女情怀与情窦初开的热疹该如何安放。
遇到李夜城后,那些被压抑的,被她刻意忽视的东西,自心底破土而出,很快长成参天大树,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像极了李夜城那年陪她听过的戏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往事涌上心头,许裳垂眸浅笑,向宁王说道“他是夏人,我的夫君。”
宁王轻笑。
“夏人”
“那本王便带你去找那个夏人。”
宁王突然道。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