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听了,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笑完之后,打趣儿问李夜城“可是我的裳姐姐是个女人,兄长准备如何报答她”
李夜城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方道“那我便给她寻个好夫婿。”
程彦便问“寻什么好夫婿,现成的不就有一个么”
冬日的暖阳分外温软,徐徐落在李夜城眼底。
李夜城碧色的眸光幽深,轻轻闪了闪。
程彦道“兄长不如,以身相许”
李夜城的脸似乎红了红,又似乎没有。
程彦只觉得李夜城仿佛有些紧张,嘴角微抿,声音也是干干的,不复之前的侃侃而谈。
李夜城道“阿彦莫要浑说,许姑娘不会瞧上我的。”
正是那一日,程彦隐约发觉,自己的兄长,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具体是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后来与李斯年说起此事时,李斯年轻笑,潋滟的目光悠悠,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李夜城当真是你的好兄长,在感情之事上,与你一般的糊涂。”
她不服,便去揉李斯年的脸“我才不糊涂,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李斯年实在太好看,无论将他的脸揉成什么形状,他依旧是让人为之惊艳的。
李斯年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道“你不糊涂,那我问你,你喜欢我么”
“自是喜欢的。”
她有些奇怪,看了看李斯年,道“若是不喜欢,我为何要与你成亲”
李斯年便道“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她道“喜欢是想与那人在一起,日日看着他也不嫌烦。”
李斯年便又笑了,在她眉心落了一吻,浅笑着说道“喜欢是自卑。”
“越喜欢,便越自卑。”
“唯恐自己配不上那人。”
“朝思暮想,总觉得那人是天上的星辰,而自己,是地上任人践踏的泥污。”
而今想想李斯年那夜说的话,再想想李夜城那日神情,程彦便有些明白了,李夜城对许裳的态度。
或许李斯年说的对,李夜城与她一样,万事聪明不糊涂,唯独在感情上犯起了迷糊。
往事涌上心头,程彦又对许裳道“姐姐或许不知道,兄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姐姐”
许裳笑了笑,打断了程彦的话“李夜城的心,旁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更希望姐姐见兄长一面。”
程彦正色道“旁人都道兄长喜欢我,可是姐姐,兄长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如果这是许裳的心结,那她很有必要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她与李夜城相识多年,太了解李夜城对她的心了。
程彦道“当年兄长被困牢狱,走投无路,只能在牢中等死,是我在那个时候救了他,又救了他的母亲,给他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让他得以习骑射,读兵书,去做一个与他父亲一样的男人。”
“兄长对我的喜欢,源自于此。”
“可是姐姐,这样的喜欢,真的是喜欢么”
程彦看着许裳的眼睛,许裳眼底雾气弥漫,掩着她的眸,也掩着她的心。
“姐姐是聪明人。”
程彦轻声道“这样的喜欢,不过是感激罢了。”
“兄长对姐姐,才是真正的惺惺相惜,志同道合。”
三观与兴趣相近的人,更容易心动在一起,便是这个道理。
李夜城的志向在沙场,许裳受父亲影响,最大的愿望也是驱除北狄,恢复大夏河山。
他们有着共同的志向,共同的爱好,而她与李夜城,更像是李夜城年幼时期经历的一场梦。
那年的李夜城孤苦无依,在牢中等死,她不过是拉了李夜城一把,仅此而已。
少年的情动,往往没甚么缘由,李夜城误把这种感激,当做了他一生需要守护的喜欢。
如果不是许裳的出现,李夜城只怕仍然觉得自己深爱着她。
当然,也有可能在李夜城心中,他仍是抱着这种想法的。
可是,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喜欢,往往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
它只有在与旁人说起那人时,那熠熠发光的眸光是骗不了人的。
程彦道“姐姐可能没有发现,兄长与我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我俩聊的最多的,无非便是他在战场上的见闻,又或者说边关的奇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兄长与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兄长的眼睛永远是亮的,而不是灰蒙蒙的一片。”
李夜城幼年艰难,养就了沉默寡言的性子,碧色的瞳孔受了太多人的鄙视与轻慢,导致他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眼底却如古井一般无波,日暮一般深沉。
但当他与许裳在一起时,他的那双透亮的碧色眼睛,便像注入了泉水一般,源源活了起来。
如同他在战场上的英姿勃发,气吞山河。
那样的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