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裳心中替程彦高兴,又为程彦不舍,跟着掉了几滴泪,又忙用帕子擦了,上前扶着程彦,温柔笑道“你瞧你,又不是不回来看太后了。”
“快些走吧,莫误了时辰。”
许裳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用帕子帮程彦擦去脸上的泪。
程彦点头,手中传来李斯年轻轻握着她的力度。
程彦去看李斯年。
面前少年依旧是初见时的惊艳,但又与初见时有些不同,他过分好看的眼睛里,有关切,有温柔,更有能将人融化了的脉脉柔情。
程彦便笑了起来。
得夫如此,她该高兴才是。
礼官们排排而立,报着时辰。
程彦不再感伤,回握着李斯年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停在长信宫门口的轿撵终于缓缓启动。
乐官们奏响乐曲,轿撵伴乐而行,向宁王府进发。
李斯年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又没甚么好友,省去了不少礼节,来宁王府祝贺的,多是程彦与长公主麾下的人,至于李斯年暗中结交的朝臣们,此时都在避嫌没有参加二人的婚礼。
虽然没有参加,但早早地私下派人往宁王府上送了贺礼。
贺礼堆积如小山一般,让清点礼品的侍从花费了好几日的时间,才将贺礼全部清点完。
大夏的婚礼,是在晚上进行的,又为“昏礼”。
程彦来到宁王府时,天已经完全暗了,只有星光伴着朦胧月色,和着一盏又一盏的六角琉璃灯,将宁王府照得如白昼一般。
李斯年将程彦送至新房之中。
婚礼是个力气活,他怕程彦饿肚子,早早地在房间准备了程彦爱吃的小点心,又怕程彦的发饰太重,刚进新房,便让紫苏取下程彦鬂间满头的凤钗与步摇。
绿萝心直口快,听李斯年这般嘱咐,忍不住笑道“王爷还未去向宾客们敬酒,便这般迫不及待与我家翁主洞房了”
大夏民风开放,绿萝又是自幼跟着程彦一同长大的人,养就了与程彦一样牙尖嘴利的性子,趁着程彦新婚,便忍不住想打趣程彦。
紫苏笑着去拧绿萝的脸,道“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
侍女们笑闹成一团,李斯年眉头微动,目光越过众多侍女,落在被团扇遮着面容的程彦,悠悠一笑,笑道“确是迫不及待。”
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屋里的侍女们都红了脸。
李斯年的目光太炽热,哪怕中间隔着侍女与团扇,程彦也觉得被他看得脸色发烫,连手中的团扇都握不大稳了。
程彦握着团扇的手指紧了紧,心中暗骂一句不要脸。
她以前怎就没发现李斯年是这般的一个人呢
还是说,李斯年那张谪仙似的脸太过好看,她被李斯年面容迷了眼,以至于连他的本性都没瞧出来
想了想,程彦觉得多半是后者。
毕竟李斯年的那张脸,委实蛊惑人心。
外面侍从又催,李斯年又嘱咐紫苏拆下程彦的钗环。
侍女们见他大有程彦不卸钗环,他便不离开新房的准备,便围在程彦身边,将程彦的满头珠翠卸了去。
李斯年这才满意,跟着侍从离开了新房。
程彦饿了许久,见桌上有李斯年给她准备的荣悦斋的芙蓉糕,便捻起一块,喂到嘴里。
紫苏给程彦梳着发,笑道“翁主是有福之人。”
这般贴心不忘给新婚妻子准备吃食的夫婿,委实不多见。
程彦笑道“福气都是自己挣来的。”
最初的李斯年,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是个长满刺儿的刺猬,性格偏激,做事狠绝,见谁都想扎一扎。
是她一点一点捋平了李斯年身上的刺,慢慢纠正李斯年的三观与习性,才得到今日这个待她体贴入微的郎君。
程彦吃着点心,不忘吩咐紫苏“他酒量不大好,你打发个人过去瞧一瞧,莫让他喝太多酒。”
半夏听此,抿唇笑道“大婚之日哪有不喝酒的”
“翁主待殿下实在太好了些。”
程彦道“他待我好,我自然待他好。”
好与好都是相互的。
绿萝捂住一边的脸,笑着打趣道“翁主的这句话,把我的牙都给甜酸了。”
紫苏一边笑,一边走出屋,派了个侍从,去前院看李斯年。
夜色越来越深,程彦与屋子里的众多侍女们说着玩话,倒也不觉得困,只是有些担心李斯年的身体。
大夏民风尚武,有灌新郎酒的传统,可她与李斯年相处多年,李斯年饮酒的次数并不多,且每次都是喝个三两口,便放下了酒樽。
这样的李斯年,显然是经不住李承瑛那帮人灌酒的。
程彦颇为担心,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直看得眼睛都酸了,也没有看到李斯年的身影。
时间一寸一寸溜走,程彦有些犯困,一手托着腮,小鸡啄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