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民风开放,没甚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况这是女子支撑门楣的郑家,更是不讲究那一套俗礼,更何况,郑余与李斯年程彦有要事相商,更是不可能分开坐。
众人落座,郑余给众人斟酒。
郑余年龄比程彦大上许多,程彦连忙起身。
三杯酒落肚,郑余便说了郑家的要求“翁主,你我同为女子,更能理解女子处事的不易。”
“凭甚么男人能妻妾成群,出将入相,而女子哪怕才情盖世,也只能守着一个男人、守着一方小院过日子”
林修然不以为然。
他最瞧不上的,便是郑家的这些抛头露面的女人们。
他觉得女人就该如林家的女儿一般,通琴棋书画,懂诗词歌赋,温柔贤淑,为男人掌后宅,让男人无后顾之忧。
而不是像郑家的女人一样,不仅不嫁人,还想压男人一头,若不是郑公仍在,他需要顾念郑公的面子,否则他早就骂郑余不守妇道、胡言乱语了。
林修然闷头喝了一杯酒,只当没听到郑余的话。
郑余继续道“若那个男人争气,女人在外面也有几分体面,可争气的男子,又岂会甘心房中只有一个女人他必会将莺莺燕燕摆满了屋,来满足自己的心欲。女人在外面纵然再怎么体面,回到家中看到院子中的高矮胖瘦,再多的欢心也没了,只能整日里与人斗心眼,片刻也不能停歇。”
“若男子不争气,在外面受了旁人的冷眼,回家便会对女人拳脚相向,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林修然听得频频皱眉,程彦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到底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郑家女郎,能力见识远超这个时代的人,在这个父权主导着的时代,便有了这样的觉悟。
程彦接道“这便是女人的不易了,无论男人有能力与否,受苦的都是女人。”
李斯年眸光轻转,握了握程彦的手。
“是么”
李斯年轻笑。
程彦这才发觉自己跟着郑余一块地图炮,将李斯年也一同埋怨了去。
“没说你。”
程彦小小声道“跟着你,我才不会受苦。”
李斯年便笑了起来。
二人的打情骂俏落在郑余与林修然眼中,郑余感慨少年少女轻动最是动人,林修然却在心中暗骂程彦不知廉耻。
郑余道“李郎君虽好,可九州之中,能有几人如李郎君一般”
“世间男儿多薄幸,值得女人托付终身者寥寥,女人若将生死荣辱系于男子之上,多是落个得非所愿遗恨而亡的下场。”
“男女皆是父母所生,十月怀胎,一朝成人,凭甚么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又凭甚么,男子便能成就一番事业,女人只能守着一方小院度日”
说到这,郑余看了看程彦,道“我看不惯这世道的规矩,今日借着三分酒意问翁主,翁主是否与我一样,同样瞧不上男主外、女主内的世道”
她的父亲看重李斯年,她却将宝压在程彦身上。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才懂女人。
程彦尚未回答,林修然却终于听不下去了,重重将手中酒樽一放,冷声道“郑余,这便你是郑家的规矩”
“郑公历经五朝天子,怎就教出了你这般不知所谓的女儿”
郑余寸步不让,道“这便是我郑家的规矩。”
“正是因为父亲历经五朝,才不会如你这般坐井观天的迂腐之人一般,困于男女之争。父亲教我读诗书,懂礼仪,识天下大势,唯独不曾教我卑躬屈膝迎合男人”
“你”
林修然被噎得一滞,想反驳郑余,又不知从何开口。
大夏不提倡三从四德,女则女训,郑公这般教导郑余,实在再正常不过。
可再怎么正常,他也觉得,女人就该在后院里打转,而不是出来与男人们抢事做。
程彦见二人针锋相对,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司农,请听我一言。”
林修然不是言官,嘴皮上的功夫并不高,又自持身份,觉得与郑余继续争吵下去颇为失面子,见程彦开口,便装作不情不愿道“翁主请讲。”
程彦道“大司农掌天下财政,家资颇丰。”
在其他朝代,掌财政的官员是世人敬畏的存在,但大夏世家林立,大司农之职形同虚设,可饶是如此,林修然仍是没少敛财。
林修然面色微尬,道“翁主这是何意”
“大司农切莫多心,我这般说,是想问大司农一句,在杨奇文执掌丞相之职时,大司农的日子如何”
程彦轻笑着说出这句话。
林修然道“自是分外艰难,如履薄冰。”
世人只道大长秋是杨奇文的敛财工具,却不知他也身受杨奇文的侵扰,可林家式微,杨奇文又是丞相,简在帝心,他只是一个大司农,怎能撼动三公之首的丞相
只能破财消灾买太平。
程彦听此便笑道“那大司农是希望杨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