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蕴看着菱花镜中满是红疹的自己的脸,挣扎犹豫后,问程彦要了许多药材,说是给李斯年配药。
程彦自是无不应从。
但又怕谢诗蕴耍手段,拿了含着千机引毒的饭菜,先让谢诗蕴吃了,再让她配药材。
千机引的毒要过几日才会发作,谢诗蕴忙不迭配着药材,道“明日早上,翁主便能派人取解药。”
程彦点头,离开牢狱。
离开牢狱后,她又吩咐看押谢诗蕴的卫士“密切关注谢诗蕴这几日的动静,无论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要一字不落地报给我。”
卫士应下,程彦回到宫殿,还未坐下,又听卫士们说崔美人要见她。
崔美人是李斯年塞进来的人,如今李斯年病重,崔美人于情于理都要来问候她一番。
程彦让人带崔美人进来。
崔美人整了整衣服鬓发,跟着禁卫军来到程彦的殿中。
向程彦见了礼后,她第一句便是“翁主,您这般行事,叫人看了心里委实痛快。”
程彦呷了一口茶,凤目微挑“为何痛快”
以李承璋的心思手段,当不至于以为自己有了千机引,便觉得便能逼她就范,他应该还有其他打算,且这个打算,会让她颇为难办若李泓再度向她赐婚,且对象是李承璋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好拒绝。
李泓虽然宠爱薛妃与薛妃生的祥瑞八皇子,可薛妃身后毕竟是武阳薛家,八皇子年龄又实在太小,若李泓是个杀伐果决的皇帝,这也就罢了,他慢慢削去薛家的权势,等八皇子一点点长大,待八皇子长大成人继位之时,薛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根本左右不了皇权。
可李泓的性子,实在与杀伐果断没甚关系,李承璋比八皇子大上许多,身后又无强势母族能左右政局,他又做过太子,行事颇为稳妥,立他为太子,比八皇子要好得多。
这个时候,李泓的再度赐婚,用意便颇为明显了,李承璋为太子,她便是未来的皇后,她如今颇有权势,做皇后,是她最好的选择。
若她拒了婚,不仅李泓心里犯嘀咕,世人心中也会跟着胡思乱想,一国之母你都不想做,你难道还想去学武则天
想起这件事,她便觉得头疼,难不成为了拒绝李泓的赐婚,她要在短时间内找个人嫁出去
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她委实不想委屈了自己,更何况,她也找不到那么合适的人。
世家子弟是不要想了,想娶她的世家子弟,多半是对皇位起心思的,朝臣之后也是如此。
世家朝臣都不行,寒门子弟更是不行丁太后与李泓根本不可能允许她嫁给寒门之后,更何况,寒门没甚势力,哪怕她嫁了,李泓也能一纸令下,替她休夫。
想起这些事,程彦便觉得头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自己做事痛快
经程彦这样一问,崔美人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唐突,但一想程彦与李斯年的亲密关系,转念之间,她便找了借口“四王爷与翁主曾订过婚,李郎君虽心胸宽广,颇为大度,但见翁主与四王爷关系太过亲近,总归不好。”
程彦眉头微动,只觉得崔美人这句话怪怪的。
什么叫李斯年心胸宽广颇为大度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李斯年更为小气、更为睚眦必报的人了。
崔美人继续笑着道“如今翁主干脆利落地与四王爷闹这一场,李郎君若是得知了,心中必然高兴。”
程彦又抿了一口茶。
越说越不靠谱了,她与李承璋吵闹,李斯年高兴什么
程彦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与李承璋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如今见我落了李承璋的面子,心中自是开心。”
“只是你开心也就罢了,无需用李斯年打掩护。”
崔美人忙笑道“翁主误会了,妾哪敢用李郎君打掩护实在是翁主此事做得干脆利落,若妾是李郎君,妾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
“这世间哪一个男人,喜欢瞧着自己心仪的女子与她的未婚夫相谈甚欢的”
程彦喝茶的动作一滞,抬头去看崔美人。
崔美人一脸的过来人的我懂得,甚至还隐隐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揶揄之意“翁主愿意与四王爷划清界限,那是最好不过了,想来李郎君知道这件事,会比妾还要开心。”
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在皇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来的光线略有些刺眼,程彦眼皮跳了跳,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崔美人刚才说过的话这世间哪一个男人,喜欢瞧着自己心仪的女子与她的未婚夫相谈甚欢的
心仪的女子
李斯年,是心仪她么
程彦只觉得呼吸有些紧,不安分的心脏仿佛随时会跳出胸腔,她按了按胸口,装作漫不经心道“崔美人这般爱说玩笑话”
“李斯年怎么心仪我,你怕是弄错了。”
崔美人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是一脸的认真“这么重要的事情,妾怎会弄错”
“李郎君的一颗心,全部都在翁主身上,半点也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