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瑾弯眼笑道“程家三叔今日去了校场,三哥不去寻他切磋骑射了”
程大姑娘的前未婚夫是华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杨家儿郎,而李承瑛,则是天下闻名的纨绔,这种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哪怕李承瑛身为天家皇子,又被封做了王爷,程家对于这门婚事也是极为不满的。
李承瑛为了让程家同意程大姑娘嫁给他,不是找程伯安问文章,便去寻程叔平问马术,努力洗刷自己以往不学无术的名声。
程伯安与程叔平不胜其烦,这些时日避李承瑛如瘟疫。
李承瑛许久未见过二人,经李承瑾一提醒,也顾不得打趣李承瑾了,一跳一跳跑出殿,道“哎,不跟你们扯了,我找三叔去。”
端的是与程叔平极为熟稔的晚辈模样。
程彦不禁笑了起来,道“三哥也有今日。”
李承瑾道“情爱最能改变一个人。”
他意有所指,含笑的目光看着程彦。
程彦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三哥是洒脱之人,遇到喜欢之人,便变得如此痴缠小女儿状,我只盼着五哥切莫像他这般。”
“拿得起,放得下,方为大丈夫。”
她这个五哥,自小便是温润如玉的性子,说话轻轻柔柔,让人如沐春风。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温柔变了味。
他温和的目光变得炽热,不远不近陪在她身边,听她说李承璋与谢诗蕴,听她讲李夜城的胡人血统,听她骂崔莘海是个老狐狸。
她很感谢他恰到好处的陪伴与体贴。
可感谢并不是爱情。
不爱就是不爱,再多的感激,也堆不来爱情。
她今日这番话,便是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挑破,让他别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李承瑾无奈笑了笑,低头轻啜一口茶。
茶是华顶云雾,略泛着点苦味。
他一直很奇怪,这种茶老夫子们喝的多一点,华京城的贵女们更喜欢偏甜香一点的茶,偏程彦与她们不同,只喜欢后味泛苦的茶。
茶水入肚,苦涩直通肺腑。
李承瑾无奈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了,阿彦还是这般直接,半点念想也不愿给人留。”
程彦道“五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时间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李承瑾起身离开。
其实只要程彦开口,他是愿意冒着顶撞父皇的危险求父皇收回成命的。
他没有三哥那般强壮的体魄,也没有四哥那般聪明的头脑,他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可只要程彦要,他毫无保留。
可惜,程彦从来不要。
李承瑾出了宫殿,直往钧山军营而去。
李淑见他过来,有些意外,问道“你身子弱,来军营作甚快回去。”
李承瑾翻身上马,温声道“我来试试马。”
等他从战场凯旋,或许程彦看他的目光,便会不同了吧
毕竟程彦心心念念的,是大丈夫。
李承瑾道“姑姑何时出征”
李淑挑眉“怎么,你与崔莘海那个老狐狸一样,也盼着我早日离开华京”
老狐狸崔莘海,如今正在太子李承璋的宫殿里。
谢诗蕴到底是李承璋的心头宝,他得到李泓要处死谢诗蕴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偷偷保下了谢诗蕴,前来向李承璋报信。
一个没有家世没有任何威胁的孤女,他愿意留着她去收拢李承璋的心。
李承璋听谢诗蕴无恙,面上没有太多的欣喜之色,道“辛苦太傅了。”
“许久未见师妹,不知师妹可好再过几月,便是她的及笄礼了,孤为她准备了几件东西,劳烦太傅带给她。”
这便是有意让他的幼女做正妻的意思了。
崔莘海看了看李承璋。
自李承璋与程彦大闹之后,李承璋便越发沉默寡言起来,心思深沉到让他一个沉浸宦海数十年的人都摸不透。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崔莘海道“多谢太子殿下记挂,只是殿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郑家女更需殿下费心。”
李承璋眉头动了动,道“那个性子与阿彦有几分相似的”
崔莘海颔首。
李承璋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突然又问道“姑姑一直留在华京,对咱们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
崔莘海捋了捋胡须,笑道“殿下放心,待入了秋,长公主纵然想留华京,只怕也住不下了。”
今年雪大,各地受灾严重,北狄无粮草过冬,必然南下抢掠。
李承璋眸中精光一闪。
如今已是夏末,只需再等两三月,他便不用再忍了。
什么崔家长公主英王敬王,全部都要消失。
至于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女,他会留她性命。
他想看她从云端跌入地狱,想看她跪在他面前,甚至那种时候,她哭声沙哑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