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归年龄小,又在吴地吃了多年的苦,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只想女儿外孙女陪陪我,让她回吴地,我实在不舍得。不如这样吧,我另置办一个院子,让她们出府别住,你看如何”
谢诗蕴脸色微变。
她的父亲虽然是罪人,可她住在侯府,便是侯府的表小姐,旁人心里再怎样,面上也要高看她一眼,可若出府住,那她便是罪人之后,谁都瞧她不起,以后莫说再见太子了,就连寻常的世家子弟,她也无从相识,运气好了,尚能嫁个商贾之家,运气不好,连个破落户都嫁不了。
谢诗蕴越想越害怕。
她在吴地吃苦受罪多年,仍不忘习诗书读诗词,可不是为了嫁给商户甚至农户的
谢诗蕴的眼泪一下子便上来了,哭着哀求道“外祖母,蕴儿没能长在您膝下,向您尽不了孝道,如今终于回到您身边,您叫蕴儿怎么舍得离您而去呢”
谢诗蕴哭得可怜,程老夫人也有些不忍,可再怎么不忍,也只能暂时送她出府。
程老夫人怀抱着谢诗蕴,偷偷向她使个眼色。
谢诗蕴便明白了,此事是权宜之计,程彦常年不在侯府居住,侯府是程老夫人说了算,何时接她回来,还不是程老夫人一句话的事情
如今让她出府,不过是暂避风头,让程彦消了怒气罢了。
谢诗蕴又哭了一会儿,方柔柔弱弱对程老夫人拜下,颤声道“蕴儿糊涂,连累祖母烦心,蕴儿这便出府。”
说着,让丫鬟们给她收拾行李。
绿萝气得仰倒。
她还看不明白程老夫人的把戏
绿萝道“谢姑娘,你的眼泪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你还打量我与旁人一样是个瞎子呢”
此话一语双关,程老夫人面上有些不好看。
绿萝继续道“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若不送谢姑娘回吴地,我便把这件事捅到太后、皇后那里,让两位贵人瞧瞧,谢家养出来的女儿是什么狐媚性子”
绿萝的话极为难听,程老夫人面色微冷。
此事若真叫太后皇后知道了,谢诗蕴只怕难逃一死。
程老夫人斟酌片刻,又对谢诗蕴使了个眼色。
谢诗蕴知晓外祖母会护着自己,无论今夜说了什么,都只是哄绿萝的,便垂眸哭着不说话。
程老夫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况她们终归来京一趟,不见见我的两个儿子也不好,待她们见过面,我便派人送她回吴地,可好”
绿萝心知不好将程老夫人逼迫太过,她终归是程彦的长辈,况这事若闹大了,程彦面上也不好看,不如见好就收。
绿萝便不情不愿应下,又与程老夫人约定了时间,这才从荣恩堂离开。
绿萝回到程彦的院子,将荣恩堂的事情说与程彦听。
程彦道“你做的很好,老夫人终归是我祖母,谢诗蕴是我表姐,闹得太大,莫说我了,只怕还会连累府上的兄弟姐妹的婚事。”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不好了,一人有错,全家跟着遭殃。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上辈子学的是土壤分析与地质研究,别的不会,可种地是一把好手。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将大夏的粮食产量翻了好几翻。
若没有她屯下的巨额粮食,让百姓们对她母亲推崇备至,她的母亲当年未必能下定决心逼宫。
正说话间,程仲卿回来了。
程仲卿显然是出宫之后便直奔她这里,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侯爷的紫袍玉带穿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仪表不俗。
程仲卿在回来的路上便听随从说了谢诗蕴的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个当舅舅委实羞愧,母亲又拦着他说了许多让他帮忙在程彦面前求情的话,他心中不耐,不软不硬地回了回去。
谢诗蕴虽然是他的外甥女,又吃了多年的苦,可程彦还是他亲女儿呢,哪有让外甥女给女儿添堵的道理
程仲卿闭口不提谢诗蕴,让随从拿上来一个匣子,拿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糖人递给程彦“你常说在离宫吃不到糖人,我特意在回来的路上给你买了一些。你瞧瞧,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再让人买其他的回来。”
程彦忍俊不禁道“爹爹还把我当小孩哄呢。”
程仲卿一向待她极好,要不然她也不会回侯府。
不仅对她好,对她的母亲外祖母也极好。
谢元当政时,庶出的皇子公主深受打压,若不是爹爹护着,母亲根本活不到发动宫变的时候。正是因为如此,哪怕爹爹被迫纳了兰月做小妾,外祖母也念着他的好,想让母亲与他和好。
可惜母亲逼宫成功后,便对什么都淡淡的,每日吃喝玩乐,兴致上来了,带着卫士们纵马去草原打猎吃烤羊,浑然不提与父亲继续过日子的事情。
小厨房做了程彦爱吃的饭菜,一碟一碟送过来。
程仲卿换了一身藏青色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