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中旬,天气变得愈加凉爽。
沈卫民这几天更加忙碌。几天前,正如齐厂长预测的那样,鞋厂谢厂长终于松口了,当然有条件。
首先沈卫民得保证让他们的三期工程尽快再次开工。鞋厂的三期工程已经筹划了数年,与其他比起来,这是年内鞋厂工作的重中之重,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
但现在随着墙外土地所有的生产队的诉求越来越强烈,鞋厂简直不堪其扰。房管局每次过来都面无表情,对谢厂长抿着嘴,然后摇摇头。
弄得鞋厂谢厂长都神经衰弱了,现在他看到房管局的那个姓叶的就头疼。
真要是想解决,倒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把墙外的耕地从生产队手里换过来就好。本来不是难事,不过一想到做这件事是因为一个毛头小子算计,鞋厂厂长就觉得十分不甘愿。
另外一个原因,鞋厂现在财务吃紧,确实存在困难,三期工程不是小工程,前前后后投了不少钱进去。要是今年完不了工,明年就没有办法开工,甚至还得往里砸钱。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鞋厂只能松口答应。然后把所有的烂摊子都推到了沈卫民身上。要说鞋厂这样做也有泄愤的原因,祸是谁惹出来的,就谁去解决想办法呗。
依照齐厂长的意思,就给他耗下去。鞋厂三期工程再推后半个月,他们的工程就非得推到入冬后。反正机械厂还没有开始动工,造不成什么损失。两相比较,机械厂还是能熬住鞋厂的。不过,沈卫民认为此法不可。
万一逼急了,鞋厂厂长大方答应了生产队的条件,他们又该如何那到时候,被动的就是他们了。事情回到原点,大家依然在原地僵持,省机械厂的新建房不知道又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省机械厂倒是熬住了,他可不想结婚就和媳妇两地分居。
已经给人撒下希望,现在又让人失望,沈卫民觉得有点不到的。而且既然什么时候开始动
工都成,为什么不提前点虽然不可能惠及全厂,但能让最迫切的那一部分人的诉求得到应答,是他为数不多力所能及的事情。
谁又能说这就一定是赔本买卖
省机械厂和鞋厂比邻,鞋厂右前方是省机械厂,东边和南边则是世纪大街,鞋厂要想绕开省机械厂进行扩建,只能向北。也就是现在三期工程的所在地,其实就是把鞋厂原本的北门往北又移了两百米。
被鞋厂看成问题的耕地,沈卫民说服齐厂长换过来了,省机械厂富裕,手里有不少存地,正巧在生产队所在村子附近就有一块,双方约定按一比一交换。次田换良田,只要不傻都会答应。生产队的队长是个纯补的,生怕沈卫民吃亏,经沈卫民再三劝解解释,才收下了所有权登记书。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鞋厂再想扩建,就要问过省机械厂的意见了,省机械厂不答应,他们根本扩无可扩。不过为了不刺激鞋厂谢厂长,这个消息短时间内暂时保密。就算沈卫民已经手握建筑用地批复书,也没有到处嘚瑟。
是日逢六,沈卫民一早就等待在公共电话旁,差不多七点一到,他就拨电话到了公社。
“喂”
“喂喂小叔呀,我是家康。”那边传来了娃娃的奶音。
“是毛蛋啊,”沈卫民面上带笑,语气冷冷淡淡,“上两次顾着和哥哥弟弟玩,连和叔叔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这才想起来了”
程淼和邓要武在沈家沟住到九月初,才刚被程振华接走没几天。据他娘李招娣说,离开的时候家里俩小家伙那叫一个依依不舍,从家里一路给送到汽车停放处。想他这个做叔叔的都没有这个待遇呢,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沈卫民来省城少说着也有一个月了,中间没有时间回家,按照约定逢六往公社打通电话,家里人能坐六叔的驴车提前到公社公共电话旁边等着。前两次两个小家伙都说自己有事要读书,说到底就是只顾着和两个小伙伴耍玩。真要说的话,就是他这个做小叔的远没有
他们两个小兄弟重要。
“小叔,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小肚鸡肠。人家是客人又远道而来,我和小聪哥作为主人家,哪能不好好招待奶奶和小婶此次次都过来还不够咱们又不是很长时间没见面。”李家康语重心长,那口气像极了李卫国,完全把沈卫民当成小辈在教育。
“李毛蛋,你胆儿肥了”沈卫民冷笑,“看来你最近长进很大呀”小肚鸡肠、远道而来这些成语都会用了。总之在讽刺他小叔上,李家康的言语从总是非常出众。
“小叔,说不过你也不能威胁人。”李家康提醒。
“把电话给小聪,我都好久没和他说话了,想得慌。”沈卫民现在想换换心情,总是和李毛蛋说话他心脏受不住,刺激人。
李家康嘟着嘴把手里的话筒递给叶聪,“小聪哥,小叔要和你说话。”
“小叔。”叶聪语气里罕见的带了些雀跃。
“最近在家里玩的好不好”沈卫民温声问道,语气亲近。
俩孩子个性完全不一样,沈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