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盛出来的时候,牧水刚低头吸了一大口的豆浆,唇都给染白了。他听见脚步声,立马就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袁盛裸着上半身,脸上还扣着那张熟悉的面具,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拎着一个大铁笼子,放在了饭厅的中间。
等再一转头,焦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饭厅的门口,他手里提着卡格拉。
卡格拉脸色青灰,看着他们的目光,像是看着一群恶狼。
卡格拉大概已经知道,牧水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这里更没有一个人会跟他讲究什么君子之道,所以这会儿也就省了力气,不再大喊大叫了。
这一沉默下来,看上去才勉强像是一个能创造“别墅”和那些“植物人”的他口中所谓的天才了。
要知道之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牧水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里,出场不超过两集的低智商龙套。
焦严松了手,卡格拉摔了个屁股墩儿。
突然没有了桎梏,卡格拉爬起来,一时间站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
这么一遍折腾下来,卡格拉那点反抗的心思,估计都给折磨没了。
袁盛打开了铁笼子的门,说“进去。”
卡格拉一脸屈辱,但还是自觉地自己走了进去,袁盛顺手就关上了铁笼子的门,然后才走到了牧水的身边坐下。
而焦严也来到了牧水的身后,他紧紧盯着袁盛的位置看了会儿,显然有点不满。
于是焦严把目光挪动到了谈镜的身上。
谈镜正一边吃着茶汤,一边看着卡格拉的方向,就跟看笼子里关了个猴儿似的,惬意着呢。突然就感觉到背后传递来一股寒意。谈镜回过头,正对上焦严那极具压迫性的身高。
谈镜那张脸,一半完好,看着还说不出的喜庆,但另一半却是森森白骨,两相对比,诡异又可怖。可这俩人,谁也不谈不上谁比谁强。
焦严身形高大,脸上带着一种呆板的冷酷味道,而他的额上有一个大洞
谁都不是正常人。
谁也吓不着谁。
谈镜“干嘛呢”
谈镜“想坐我这儿”
谈镜“不是,这桌子这么大,外头还围好几张椅子呢,你爱坐哪儿坐哪儿啊。”
焦严本来就寡言少语,这会儿更是一声不吭,一下子把房间里的气氛都衬得沉闷了。
谈镜“非要坐这儿”
谈镜“行吧。”
他端着碗挪了个位置,等挪出位置之后,谈镜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大个子是想挨着牧水坐谈镜立刻朝牧水看了过去。
这个少年,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谈镜想。
牧水对目光的感觉很敏锐,他本来正低头咬炸糕,馅儿有点烫,他匆匆咽下去,然后吐了吐舌头散热,一边抬头朝谈镜回望了过去。
两人目光相接了一瞬。
特别软。
谈镜心底下了结论。
谈镜倒也没计较大个子跟自己抢座的事儿。
因为牧水这时候已经收回目光,慢慢抿了口凉掉的豆浆,问笼子里馋得流口水的卡格拉“566是什么”
谈镜眼皮一跳。
卡格拉惊奇地出声“你不知道”
牧水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豆浆渍,抓住了关键,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卡格拉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他口气夸张地说“你是齐,你当然会知道”
牧水当然不会去提醒他说,我不是齐。他只是认认真真地盯着卡格拉,一边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等卡格拉往下说。
卡格拉这个人,有很强的表现欲,甚至是表演欲。
要从他的嘴里套话并不难,只要抛给他一个话头,然后等着他往下说就好啦
半晌都没有人再开口,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卡格拉忍不住了。卡格拉再度开口“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79”
79。
又是一个数字。
是编号吗
牧水觉得多半是编号没跑了。
齐和谈镜,曾经都被编号了,他们被归到了一类里。
是这样吗
卡格拉畏惧地看着牧水“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怕“齐”,那是一种天然的压制。就像是笨蛋和天才站在一块儿,会自觉地感受到自卑和无力。尽管卡格拉心里不会承认。更别说,他还怕还怕围绕在“齐”身边的这一群人。瞧瞧,那个凶恶的小丑男人,还有那个头上有洞的大个子,和一边的骨头架子他们围着牧水坐在一起,分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猛兽
谁会不害怕呢
谁来都会感到害怕的
牧水喝光了最后一点豆浆,他舔了舔唇,感觉到了十分的满足,连看卡格拉那张脸,都没有那么的猥琐奸猾又可笑了。
牧水扭头问袁盛“我们要在这里留多久啊”
袁盛顿了下,突然抬手先拽了下面具,然后才反问“你那个老师还会再强行带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