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北疆,特地带了两坛子好酒,若能像初遇那般,请程元岱喝一坛酒,重归旧好,再好不过。
程元岱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他想看见程元岱永怀赤子之心,活得开朗痛快。
城门大开,他看到城门之上,悬着一颗人头。
是程元岱。
霎时天旋地转,两坛子京城王侯也难觅的好酒砰然落地,摔得粉碎,好比黄金的酒液流了满地,仓皇地浸透被血染透的地面,像是祭奠着谁。
霍今霜茫然地望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有什么在牵扯撕咬着灵魂。
他还以为自满门被斩、发现幕后黑手后,他此生再不会有什么悲痛感触。
他也确实一时没反应过来,胸口窒了片刻,巨大的悲恸忽然闯进心口。
他含糊地低低叫了声“元岱”,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呕出了口血。
昏过去前,他模模糊糊地想,塞北的风真冷啊。
“卡”
陈导鼓了鼓掌“小季的表现很棒”
季归鹤睁开眼,从角色的状态里摆脱出来,坐直身体,擦了擦咬破血包时溢出嘴角的血,还未站起,拍完自己戏份后就坐到旁边、拉着阮轲看热闹的沈棠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伸出了手。
季归鹤垂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递到面前,嘴角挑起个笑,伸手一握。
起身时,他顺势往沈棠身边靠了靠,低声问“沈老师,我的表现如何”
沈棠伸开手,睨他一眼“陈导不是说了吗”
有人走了过来,季归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凑到了沈棠耳边,气音轻轻,钻入耳中时微微瘙痒“要你说的。”
沈棠耳尖一麻,抿了抿唇,哼笑一声,转过脸“不错。”
季归鹤眸中闪过笑意,摸了下沈棠的头,悠闲地走向休息室。
不等其他人过来“劝架”,两人已经耳语完毕,擦肩而过。
副导头一个冲过来,纳闷地瞅瞅季归鹤的背影“小棠,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沈棠好笑道“没什么您别老这么紧张行吗我真不会和他打起来。”
副导盯着他变得红红的耳垂和半边脖子,冷笑一声。
年轻人,你生嫩着呢。
耳朵都被气红了,当他眼瞎
沈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转头一看,发现阮轲没了,八成又被江眠拐走了。
他赶紧溜达去陈导那儿,跟着看回放。
这出戏两人的表现都很优秀,简直无可挑剔。在沈棠严厉的教导下,阮轲和季归鹤的进步也都极快,表演天赋展现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堪称精彩。
除了状态不断下滑,表现平淡无奇的方蕾,陈导非常满意于自己的目光,笑眯眯地问“岁岁,感觉怎么样”
沈棠摸了摸下巴。
陈导面含微笑。
沈棠“我觉得”
陈导“”
沈棠沉思了一下,在陈导期待的目光中,指了指镜头里城门上那颗人头“我的脑袋好像不够圆”
陈导“”
陈导薄怒赶人“滚回去卸妆”
道具师不满地路过“做的时候征询你的意见,你还说不够方”
沈棠被俩人赶走,回到休息室,刚卸了妆,手机就一震。
低头一看,是季归鹤。
鸟哥今晚想出去逛逛吗
沈棠发过去个问号。
季归鹤没回复,他的休息室隔沈棠的不远,两步路就过来了,敲敲门进来,等化妆师走了,才道“接下来要去z市取景拍摄”
他瞅了眼偷偷往这边瞄的方好问,似笑非笑。
方好问吓得一抖,却还是坚守岗位,要听清这个危险人物想对沈棠干什么。
季归鹤也不再看他,托着下颔“今天剧组就要离开致远镇了,想去夜市逛逛吗”
上次沈棠带季归鹤半夜溜出去,在镇里兜了个大圈子到地儿时,夜市已经关了。
这是记挂上了
沈棠挑了挑眉,在方好问紧张的眼神里,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回答“不去。”
季归鹤微微一叹,有些失望,却没多说。
回到客栈整理东西时,老爷子正抱着那只胖橘猫,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似乎是听说他们要离开了,两人路过时,老爷子忽然睁开眼,冲他们招了招手。
沈棠和季归鹤对视一眼,走过去,弯下腰听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哼哼唧唧的“小姑娘,你觉得我的客栈怎么样”
沈棠表情平静“除了您选择性装聋和看错我的性别外,其他的都不错。”
季归鹤没忍住笑出声。
陈涉眼疾手快,及时捂住方好问的嘴,没让他也笑出声。
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装聋作哑,又听错了“你想去看镇里的大钟哎,那钟每天都会敲,很有些年头了,我小时候天天和她去看”
季归鹤含笑问“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