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十三行走一趟。”
成昆就觉得,帮主怎么想一出儿是一出儿
“我得去看看。”
行行行,您想去看就去看呗,谁还能拦得住您不成。
“胡斐要带苗人凤来求医,你安排人,一路照看着。他们路上怕是不太平。等人到了,把人送去漕帮总舵,交给江老头。淮州堂的事你给回信,说我准了,罗桂接任后到总堂上香拜祖师,把他留住,务必等有回来见一面。还有若是有江湖人找上门,防着药王谷的人下毒,不用惯着,有人跟咱们过不去,不用留手。该杀的杀,该斩的斩。也要防着奸险小人。”
能想到的,楚然都交代了。
“还有福康安若是到任,该走的礼,不要差。该给的孝敬,正常给。长麟那里,也一样。但他若是有过份的要求,先拖着。等我回来处理。”
“督府那里到是没有为难过咱们。听说到府衙的西席到是跟何腾喝过两次酒,听老把头说,那西席仿佛是二十年前的天地会清河堂香主风惊鹊。”老把头是盐帮的元老,跟了三任的帮主,多的时候能带上千盐丁走上千里运盐,两千里的两淮盐路,少有他不认识,不给他面子的江湖人物。如今已经七十多岁,在江宁总督衙门对面儿开了一家小面馆儿。雇着人干活儿,他老人家天天在门口放个摇椅,往上那么一躺,烟袋一抽,江宁地面上的事儿,没有他不知道的。
“天地会可真能啊。就是不知道是要策反何腾呢,还是帮着长麟要钱了。咱们就看着呗。唉,漕帮要是没有江老头,将来怕是都能四分五裂了。何腾,不是能驾驭人的。”是人猛将,却没有帅才。常纤也就是个当总管的才能。七十二个半码头,二百多个分帮,他们俩,可镇不住。
不过那是人家帮派内部的事儿,太关注了也不好。
安排好帮里的事务,楚然便出发前往十三行。这回,没有自己,也没有易装,盐帮帮主,不能易装,也不必易装。带着莲子,还带了两个帮里长老的女儿,都是从小习武的江湖儿女,带着她们,当是见世面了。一个叫沈湘,一个叫木蝶。也都是跟着运过盐跑过盐,长在马上的。除了这三个女娃,还有一个管事陈长生,十六个护卫,这些是随身的,沿途各堂口自然也会照应。顺便也巡视一下南下的盐路。
走得并不快,没有快马,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拉行李辎重,再加上十几匹马,慢悠悠的,每到一个城镇,都停一停,看一看,看看盐的行市。见见盐帮的兄弟,会一会与盐帮关系近的江湖朋友。
江湖,远远不是打打杀杀,更有交际,有应酬。
走到十三行,走了两个多月。一路上,不只几个丫头长见识了,楚然都开子眼界。
到了商行街的时候,更是震惊。乾隆爷的两大钱袋子,扬州的盐商,广州的行商。扬州是盐商总会所在,原身也是常去的,也算见识过繁华。与十三行,还是不一样。码头上商船成千上万,鳞次栉比,大街上,各种肤色,各种服饰的男人女人都有,金发碧眼的,比比皆是。商行街上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漆器、银器、瓷器、纺织、绘画、雕刻什么都有卖的。牙商、盐商、铁商、米商、糖商、丝绸商、陶瓷商、典当商、布商、药商,都逛不过来。
“程帮主”
这天,楚然正跟几个小丫头逛洋货铺买买买,也没注意店里还有谁。
“江公子幸会。”
这人叫江亭晚,是扬州盐商总会总商江春的小儿子。江春是扬州最大的盐商,乾隆皇帝缺钱了就找他,打仗没钱了,他得捐,赈灾没钱了,找他捐。南巡的费用,还是得他捐。乾隆称他是布衣之交,跟他朋友相称。在江南,那才真是一句话能影响江南的人物,是总督巡抚的坐上宾。蕃台臬台的见到人家得行礼。以前,在大盐商和官老爷们的眼里,盐帮只是跑腿的,扛活的,力巴,长工而已,上不得台面,上不了桌面。正是因着三年前,四爷的江南除霸,才让盐漕两帮,走到台前的。江南有一个算一个,再没人不把程淮秀放在眼里。
江家,表面看着赫赫扬扬,富可敌国,排场大,排面大。实际呢年年几十万两银子的往上捐,还得维持着庞大的日常开支,说句不好听,跟红楼梦里的贾府,又能差多少这事儿,程淮秀不知道,楚然知道呀。还是当年,做那拉皇后的时候,陪着皇上南巡,接见江家的女眷,皇上给她科普过历史上的这个人的结局。最后是穷困潦倒病死的。都没熬过乾隆朝。
这位江小公子,是庶出的小儿子。刚刚成年,就分家出来自己单干。也没做盐商,只要南北贩货,专做洋货生意。人家也不是跟家里闹翻了,相反,他创业,父兄都是鼎力支持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以前的帮主不明白,楚然差不多能想明白,都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蓝子里,分家了,才能分担风险呢。
“还以为认错人了,原来真是程帮主。去年扬州一别,许久没见了。帮主别来无恙。”
江亭晚跟楚然打着招呼,心里也犯嘀咕呢。江南地界上,都在传着这位帮主与乾隆爷的二三事儿,都说这位是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