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叶澄最护着的人,季芳泽的生活仍在继续。他每天挑水,静思,看不出什么悲痛的迹象来。门内不乏有人觉得他忘恩负义,甚至当面出声指责。季芳泽却只是面无表情地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去。
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季芳泽半夜会离开破云峰,到叶澄闭关的门外坐一会儿。
月亮越过头顶,季芳泽站起身。
他平常都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叶澄听不到,说话没有任何意义。
但今天他忍不住对着石门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出来旁边的屋子没人,我晚上睡不好。你留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书也都看完了。”
夜色寂静,无人回应。季芳泽转身离开。
走到破云峰山间的一处小道上,季芳泽突然察觉到不太对。他记性极佳,又在夜间走过很多次这条小道。前方那棵树的树荫,好像比之前大了不少。
他脚步微顿,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剑光突然在夜色中闪过,直奔而来,季芳泽却脚步不变,只是将袖间的灵石轻轻挥了出去。
灵石撞在剑刃上的清脆声响起,那人为了躲避直逼眼前的另一枚灵石,翻身落地。而季芳泽丢出的其他灵石也刚好落地组成阵法,瞬间星芒一闪,将那人围困其中。
他一直没有正式踏入修行,叶澄也从不教他引气入体,但叶澄有教他学别的护身之法。
季芳泽不在意这个人是谁,不关心他的来意。他现在没心情去和任何人计较。所以他甚至都没朝那边看一眼,只是漠然地从那人身侧经过。
郁继突然被制,筋脉间灵力的流转都凝滞下来,顿时以为季芳泽是用了什么高级的法器,心中更是嫉妒难平“有什么好得意,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叶澄修为五年未有寸进,我就知道他欺世盗名,根本就没资格做大师兄这次闭关足足半年未出,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季芳泽的脚步顿住了。
最后一点游离在外的星芒慢慢融入体内,像是雕像般枯坐了半年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察觉到体内的变化,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其实两年前就察觉到了进阶的迹象,但师父担心他过急则夭,让他缓一缓,把根基打实一点,谁知一缓就是两年,这次直接冲过头,跳了两阶进入灵寂,只差一步便是元婴。
确实凶险,好在还是顺利过来了。
成功进阶的喜悦还没维持多久,叶澄就苦下了脸。
外面师父他们不知道情况,一定很担心,自己肯定要挨骂。估计芳泽也要生气。
不知道这次皮影戏还好不好用。
掌门一见叶澄就清楚了原委,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自家徒弟有出息而眉开眼笑,还是为他的莽撞和自己这些天的担惊受怕而大发雷霆,一时表情非常纠结,最后温柔地让他滚去休息。
走出掌门静室,晋元他们正在外面等他。
叶澄刚出关就被掌门叫走,没顾得上留意四周,现在才发现等他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怎么没见芳泽”
不会吧,生气到都不来接我吗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最后还是晋元先开口“季芳泽一个月前被关进了寒冰洞。”
叶澄眼间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差点杀了一位同门。”
叶澄多在意季芳泽,这些年又当哥哥又当师父,简直和心尖子也差不多了。他们都和叶澄相交莫逆,不可能不关心这件事。
叶澄眯了眯眼“那个差点被他杀了的同门做了什么总不能大家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他就冲上去捅了别人两刀吧”
他多了解季芳泽,根本不相信季芳泽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来。
时桑将当时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
叶澄点点头“所以背地里搞偷袭的人只是挨了二十尺,反抗的那个人被丢进寒冰洞关了一个月。”
晋元不在意叶澄的情绪,他的表情非常严肃“问题在于他不是仅仅要反抗。他当时已经用阵法制住了郁继,但还是选择了继续对郁继动手。幸亏之前打斗的声音惊动了一位长老,若那位长老稍晚一步,郁继就被他宰了。他意图杀害同门”
叶澄还没开口,反而是向来温柔随和的时桑,率先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郁继明知芳泽未曾练气,却半夜在山道上持剑埋伏芳泽,焉知不是想至他于死地郁继不过是没成功罢了,可芳泽也没真的杀了他。我觉得戒律堂这次刑罚过重。”
“是,你要杀我,我反手杀你,天下本就弱肉强食,这是天经地义的规矩。”晋元却话头一转,“但是你们别忘了,他今年才十五岁,他可没去过战域,甚至没跟人比试过,只怕连血都没见过几滴。结果头一次动手,他就敢杀人”
晋元看向叶澄“师兄,你最清楚他的身世,清楚掌门他们心中的芥蒂。你觉得掌门和峰主们会怎么想就连我也觉得,他心狠太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小芳确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