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这回是吸取之前太过高调的教训了。
她并没有明着去找郭络罗贵人, 但却通过其他法子向郭络罗贵人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主子, 内务府送了您的份例来了。”
冬菊和秋华两人捧着数来匹料子到郭络罗贵人跟前。
郭络罗贵人正对镜梳妆, 她手中拿着青雀头黛, 正细细描摹着远山眉,听见这话, 眼波一转,视线就落在了冬菊和秋华送来的料子上。
现而今虽说快入夏了,但内务府的人这么快送来夏服的料子还是让郭络罗贵人有些惊讶。
她眉头微抬, “今年怎么这么快不是还没到五月吗”
冬菊低声回答道“听说是贵妃娘娘吩咐的, 说是今年日子热得快,故而便早些给各宫发放份例,好让各宫早些制备夏服。”
郭络罗贵人这才了然。
原来是佟贵妃在施恩呢, 她前些日子在阖宫面前丢了颜面,现如今就想以小恩小惠来拉拢人心。
这可真是叫人觉得好笑。
郭络罗贵人心里想到, 伸手对冬菊招了招手, “让我瞧瞧今年内务府的料子是什么样的”
“是。”冬菊答应一声, 上前几步。
郭络罗贵人伸出手掀开盖在料子上的布,她瞧见那匹料子时,瞳孔收缩,语气难掩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冬菊,“这是我的份例你们没拿错吧”
“没拿错。”
冬菊和秋华摇头否认,“奴婢拿的时候, 秦公公还特地叮嘱了说这份是主子您的份例, 叫我别拿错了。”
郭络罗贵人脸上的神色怔了怔。
她看着手中的金字缎, 眼眸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秦石月是佟贵妃的心腹,他那样对冬菊说话,估计是预料到她会过问份例出错的事,这佟贵妃给她送嫔才能用的金字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子。”
冬菊和秋华见郭络罗贵人神色有些与往常不同,不由得担忧地低声唤了几声。
郭络罗贵人这才回过神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金字缎,有些头疼地把布盖了回去,对冬菊说道“没事,你们把料子都先收起来吧,这会子离着入夏还早着呢,不必早早做衣裳。”
“是。”
冬菊和秋华都答应一声,领着料子退了下去。
永和宫一边。
佟贵妃见翊坤宫那边没什么动静,反倒是笑了。
她要的就是没动静,只要郭络罗贵人安安静静地收下东西,那就意味着她也是动心的。
宜嫔与郭络罗贵人是姐妹不假。
可是这后宫当中即便是亲姐妹,也未必就能姐妹同心。
何况现在郭络罗贵人还同宜嫔离了心呢。
这姐妹啊,能同患难,可未必能同富贵。
佟贵妃安排妥当了事情之后,便坐等着郭络罗贵人来找她。
郭络罗贵人的产期不过就这几个月功夫,她不会犹豫太久的。
三更半夜。
偌大的紫禁城静悄悄的,时而传来天空上乌鸦飞行而过的叫声,郭络罗贵人不是头一次睡不着了,她侧躺着身子,她现如今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肚子大得很,睡觉的时候只有侧躺着才能勉强睡着。
可自打宜嫔怀孕之后,她有几次却都睡不着觉。
要么是梦见宜嫔认养了她的孩子后,却对她的孩子置之不理。
要么就是梦见宜嫔生了个闺女后,还夺走了她的孩子。
郭络罗贵人一旦惊醒,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今夜又是如此。
她猛地坐起身来,动静吵醒了外室守着的秋菊。
“主子,您是又做梦了吗”
秋菊拿着蜡烛走了进来,满脸担心地看着郭络罗贵人。
郭络罗贵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她扶着秋菊的手坐起身来,“秋菊,你去把今日送来的料子给我瞧瞧。”
“是。”
秋菊虽然不解郭络罗贵人大半夜的为什么要看料子,却还是去开了箱子取了料子出来。
金字缎在烛火下显得华贵秀艳,触手一摸更是如同美玉般温润。
郭络罗贵人看得直了眼。
她的神色有些恍然。
这就是嫔位才能用的金字缎,以往她只能够在宜嫔身上瞧见过,可是现在这东西却是她的。
郭络罗贵人心里头的野心慢慢滋生出来。
她身为宜嫔的妹妹,倘若一心一意跟着宜嫔,这辈子终究不可能越过她去。
若是宜嫔的份位不抬,自己这辈子便终究只是一个贵人。
像钮钴禄福音那样的情况,终究只是少数罢了。
烛火之下。
郭络罗贵人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阴霾。
她捏了捏眉心,挥了挥手,示意秋菊把金字缎拿下去。
一夜就此无话。
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