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肃这辈子就没被人骂过蠢货,就连经常嘲讽他的江缘也知道他的底线在哪。
对方轻蔑的态度,点燃了那根引线,江肃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也许是怒到了极致,他的呼吸反而变得很慢,面无表情地抬手松了松领带,如疾风般他迅速冲了上来,手背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了肖恪的衣领。
极具压迫的气势扑面而来,肖恪眼皮都没动一下,漠然地看着江肃,就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你找死。”
江肃冷冷地说。
空间似乎都在发生转变,他们回到了那个暗巷中。
彼时可能都还残存一丝理智,此刻却是真正地恨不能让对方永远消失。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就在江肃都已经攥紧了拳头蓄势发力时,他眼前浮现的是乔颂那张脸。
她无奈而又疲惫地看着他。
那天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对她说了谎,他骗她说没有动手,他骗她说他已经改了。初次尝到说谎甜头的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相反惴惴不安。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江肃欺骗谁都不会欺骗乔颂。
他发誓,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即便是谎言,那也是他说出口的承诺,他会改,他要改,他再也不会动手了。
江肃的手像是被烈火烫着了般,飞快松开。
肖恪沉静地瞥了他一眼,眉眼闪过一丝意外,江肃有多暴烈冲动,他深有体会,可现在居然就这样狼狈地松手。像江肃这样莽撞的人只听一个人的话,只有一个人说的话他听得进去。
连想象他们有过怎样的对话内容都受不了。
她对江肃是责怪,还是担忧
他想起了那年跨年夜,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动手,之后,她心疼地给他破皮的手背涂药,一边涂一边落泪,思及此,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办公室里开着很足的暖气,随着呼吸几乎要将五脏肺腑都灼烧。
肖恪转身就往外走,脸上都仿佛覆上一层冰霜。
江肃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肖恪,这里所有人,我是说所有的人都比你坦诚得多。”
“你真的想调任吗”
“装什么。”他冷声,“你恨不得死也要死在她身边吧”
肖恪静静地听着。
这一层现在只有他们,成为了角斗场,即便斗得你死我活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两头困兽都被主人戴上了枷锁。
“只有我在愤怒吗”江肃讥讽他,“你不也很想弄死我哦,我忘了说”
“既然要滚,就滚远一点。”
肖恪并不恼怒,神情寡淡,突然玩味一笑“你猜她现在在想什么”
江肃面色微变。
他的确受不了,受不了肖恪提到她,哪怕一个字都不行。
“她在想,江肃怎么还不走。”肖恪沉声,“你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猜不到。因为你的不知天高地
厚给她带来麻烦,令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你说找死的人是谁。”
江肃眼神阴森地盯着他,恨不能在他身上凿出一个洞来,可他说的每一个字也都逼得人不得动弹。
这也许是江肃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刻。
被人如此挑衅,也只会僵硬地站着。
肖恪抬手看了眼腕表,淡然道“江总,好自为之。”
咔哒
办公室里只剩下江肃,他面沉如水,缓缓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整面的落地窗将他的虚张声势照得如此清晰,他无所遁形。
乔颂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一股寒流袭来,起床都变得很困难,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同事们很多都是夜猫子,尤其是年底加班多,上午茶水间的咖啡机比生产队的驴还忙,她懒得去排队,拉开抽屉,拿出糖罐,含着薄荷糖提神。
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十点整,肖恪拿着材料进来秘书室,随手放在乔颂的桌上。
他弯腰,翻开文件,修长干净的手指指着某个数据,低声说“跟那边再核对一下。”
乔颂点头“好。”
右手放在鼠标上,无意识地按了按。
很轻很轻的声响,却砸在了她的心上,令她眉心一跳。
两人嘴里竟然同样清冽的薄荷气息。
相处的时间足够久,难免会沾惹上对方的习惯,悄然无声、后知后觉,甚至直到此刻,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薄荷糖其实是他常吃的牌子。
肖恪也注意到了她按下鼠标,停顿数秒,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她的发顶上,只能用轻咳一声来遮掩笑意,“有问题随时找我。”
乔颂紧闭着唇,轻轻地点头。
罗姐捧着保温杯进来,见了肖恪,轻快地跟他打招呼“昨天谢了。”
“客气。”肖恪微笑颔首,离开。
“昨天怎么了。”正在偷偷摸鱼的张若雅探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