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整个修真界,能做到的不过数十人。他在此之前孑然一身,以为自己会日复一日地无可救药,永远逃不出邪魔的身份。
疼痛算不了什么。
只要他还仍有机会。
一个变得更好,足够与她相配的机会。
心口像被用力一撞,少年长睫轻颤,轻轻吸了口气“嗯。”
正如蔺缺所言,祛魔的过程很是难熬。饶是作为旁观者的谢镜辞,也紧张到不时屏住呼吸。
蔺缺祛魔的法子,是以灵力穿过身体长驱直入,裹挟出其中一团魔气,再将它缓缓往体外拉拽。
他力道不大,奈何裴渡体内魔气浓郁,早已深深渗进血肉,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是小小的动作,也能引得少年皱紧眉头。
皱眉和闷哼已是极限,裴渡自始至终死死咬了牙,没怎么出声。
“真是厉害。”
一次祛魔堪堪结束,他已是体力不支沉沉睡去,倒是身侧的蔺缺奇道“魔气能扰人心智,叫人沦为听凭欲望使唤的怪物。按理来说,像他入魔的这种程度,应该早就没了理智真是无法想象,裴小道友究竟是如何在鬼冢撑过来的。”
谢镜辞听得有些难受,正色问他“这样一来,他体内的魔气就能减少了吗”
“你还信不过我”
蔺缺抬眼笑笑,兀地一摸下巴“不过今日是头一回,魔气突然减少,我的灵力又与他彼此相撞,身体极有可能无法适应――问题不大,好生看管便是。”
一番谈论作罢,这人还当真查探了一道谢镜辞识海,只可惜她脑子里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自谢疏等人回到谢府,就已经入了夜。如今天色已晚,众人皆是回房歇息,等谢镜辞第二天睁开双眼,已然日上三竿。
她一向早起,很少有正午起床的经历,甫一睁眼,脑子里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不知裴渡有没有好些。
她真是着了魔。
自嘲归自嘲,路过裴渡房前,谢镜辞还是没忍住上前敲了敲门。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门没关。
裴渡生性严谨,绝大多数时候,定会好好把门锁上。如今房门微敞,极可能是遇上某种突发情况,匆忙进屋,顾不得其他。
这让她想起昨日蔺缺说过的话。
打个比方,裴渡的身体相当于一处湖泊,魔气则是湖中满满当当的水。如今一部分水被取走,留出大大的空隙,四而八方的湖水必然会向那处聚集,同样,魔气也会在他体内疯狂流动。
他的筋脉本就脆弱,哪经得起魔气的横冲直撞。谢镜辞心下发紧,没听见屋子里传来回应,径直把门推开。
入眼是一片倾泻而下的阳光,少年身形颀长,立在木桌旁侧,弓了身子,双手死死撑在桌而上。
果然。
许是想起昨晚,谢镜辞关上了房门。
与昨日相比,如今裴渡身侧的黑雾更浓,见她进屋,带了慌乱地开口“别过来。”
――魔气翻涌的结果,是他的冲动也比昨晚更凶。在如此强烈的欲意之下,裴渡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对她做出什么。
谢小姐那样好的心肠,一定仍想帮他。
可她却不会想到,眼前是条阴狠毒辣的蛇,只想将她吞吃入腹。
他做了制止,对方却并未停下。裴渡听见她逐渐靠近的脚步,熟悉的香气充盈鼻尖,丝丝缕缕撩动心弦,也勾起心底尘封的渴望。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强忍剧痛“我会伤你,谢小姐。”
脚步声在他身侧停下,裴渡咬牙,半阖长睫之际,感受到蠢蠢欲动的暗潮。
“你是不是难受”
她道“我可以帮你,像昨天那样。”
可今日与昨晚截然不同。
他羞于告诉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恍惚间,忽然感到有只手轻轻触在自己头顶。
这个动作猝不及防,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少年瞳孔骤暗,一把按住她手腕,将眼前人压在桌前。
他清楚感觉到谢镜辞的呼吸骤停。
这是个极度贴近的动作,身体之间隔着一层滚烫空气。当他低头,能见到她慌乱的双眼与绯红侧脸,视线向下,最终停在白皙如玉的脖颈。
心里有道声音在暗自叫嚣,不如破开这层薄薄的皮肤,尝一尝内里血液的味道,一定美味至极。
他真是疯了。
自厌感源源不断,裴渡眉头微蹙,汇集气力,重重击在自己胸膛。
这一击毫不留情,生出的剧痛总算让他找回些许理智,然而正欲离开,身形却兀地顿住。
这个停顿并非他本人的意愿。
本应被吓坏的谢小姐竟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
目光撞上她漆黑的眼瞳,裴渡猜不出这个动作的用意,心脏悄然上悬,如同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紧,生生发涩。
谢镜辞亦是紧张。
她娘说过,倘若裴渡不做反抗,大可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