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很快无力地松开。
如果不是他和蔺缺两个外人待在这儿,裴渡大概率会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其实也还、还好啦。”
他尝试出言安慰“毕竟大家都知道你们订了婚约,未婚夫妻嘛,亲近一点又如何,很正常的。”
蔺缺亦是点头“对对对,大家都懂。我们除了嘿嘿笑,绝不会有其它任何反应。”
等被谢疏拿胳膊抵了抵,又立马改口“笑也没有没有人笑,真的。”
谢疏当场下了结论,这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废物。
坐在床上的裴渡还是没抬头,从他通红的鼻尖来看,应该成了只水煮虾。
“谢小姐”
他声音很低,带着慌乱与忐忑,似是害怕听到答案,说得格外缓慢“谢小姐她,知道那件事吗”
这是个转机
谢疏立马回答“你放心,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敢打包票,在谢府里,没人会大嘴巴告诉她。”
他总算是明白了。
这孩子看上去冷热不进,其实对他宝贝女儿生了不一般的心思,偏偏这种心思还暗戳戳,就算全修真界都知道了,也不能让她知晓。
他还以为,像裴渡这样声名斐然的少年天才,会毫不犹豫对心仪的小姑娘表明心意――
当初谢疏追云朝颜,闹得整个修真界每天都在吃瓜看戏,更有好事者闲来无聊,为他轰轰烈烈的追求之路出了本小册。
结果裴渡这样闷着,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小渡啊。”
谢剑尊心里藏不住话“你若是对辞辞有意,大可直接告诉她。你一表人才、修为出众,我与夫人亦是对你颇为满意,绝不会有任何阻碍。”
裴渡的声音很闷。
他终于抬起头,眼底竟显出了一丝浅淡笑意,在与谢疏对视的瞬间,轻轻开口“我怕吓着她。”
修为、身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没有太大差错。
唯有一处生了纰漏。
谢小姐并不在意他。
想来他实在自私,明知谢小姐并未心存别的情愫,却还是不愿死心,以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陪在她身边。
只要日复一日陪着她,一点点对她好,慢慢向她靠近说不定在某一天,谢小姐也会愿意走向他。
裴渡愿意等。
谢疏挠头,没说话。
他听说过裴渡在裴家的境遇,养父冷漠,养母针对,要不是天生剑骨,恐怕连丫鬟小厮的日子都不如。
更何况,裴渡在进入裴家之前的身份――
从小到大的境遇,让他不可能像所有鲜衣怒马、肆意张扬的少年人那样,毫无顾忌地大胆争取。
他只能竭尽所能向她靠近。
“好啦好啦,不管怎样,都得先把身体治好。”
蔺缺懒懒打了个哈欠“裴小道友,谢小姐特意为你夺来的寒明花,可不能浪费。”
补脉是个技术活,敢把担子接下来的,全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医修。
等裴渡褪去衣物,银针的白光便陡然现出。
剑修的身体大多高挑健硕,他年纪尚小,仍存了少年人纤细的稚感,肌肉纹理流畅漂亮,并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银针起,磅礴如海的灵力丝丝入骨。
裴渡眉目隽永,略微阖着眼眸,长睫映了银针乍起的白光,于毫无血色的面上,罩下一层单薄阴影。
翩翩少年,衣衫褪尽,这本是赏心悦目的画面,殊不知内里暗潮涌动、险恶丛生。
饶是见多识广的谢疏,也忍不住蹙起眉头。
裴渡的身体经脉尽断不说,还遍布了数道陈年旧伤与新增的裂痕,听闻裴风南家法甚严、惩处不断,看来并不有假。
银针所过之处,灵力如潮似浪。虽有清凉和缓的气息在筋脉间徐徐游走,但更多的,还是撕心裂肺、宛如剔骨般的剧痛。
裴渡死死咬牙没出声,攥紧被褥的手上,指甲几乎陷进血肉。
他必须挺过去。
只有挺过这一关才能重新得到站在她身旁的资格。
钻心刺骨的痛意席卷全身,大脑仿佛快要裂开,好在他早就习惯了独自忍耐疼痛,无论是练剑失误遭到严惩,还是在对决中受伤。
即便只有他一个人,裴渡也能咬着牙挺过去。
在漫无止境、仿佛没有尽头的剧痛里,他隐约听见咚咚敲门声。
这道声音并非幻觉,因为在极为短暂的停滞后,一旁的谢疏转身离去,旋即响起木门被拉开的吱呀响。
裴渡似乎听见谢小姐的嗓音。
她是来询问有关他的情况吗
他褪了衣衫,女子不便进屋,很快木门再度响起,应是谢前辈关了房门。
耳畔是踏踏的脚步声。
谢前辈修为高深,走路很少发出响音,此时却步伐急促,一步步朝床边走来。
裴渡竭力睁开双眼,被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