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未散道身影却穿雾而过来到观海僧的身前在他眼眸里留下道黯淡的影子,让这位佛门青年强者始终宁静的眼眸,终于出现了紧张的痕迹。讀蕶蕶尐說網
看着破雾而至的宁缺,观海僧做了两件事情合什的双掌分开,右手的拇指向掌心揌去,由明王印转为心印,左手由竖立转为横向,掌面向前以明王印的最强姿态直接面向宁缺,同时他胸腹骤然微缩,深深吸气便要道出佛偈。
随着两个佛宗手印相辅而出,他身周的雾气骤然大乱,乳白色的云雾透着极微弱的殿外暮光,仿佛要在不同的空间区域里凝出不同的花,而当那声佛偈的第一年音节从他胸腹间响起时,那些虚无缥渺的天地之息花骤然凝形,开始向下飘落。
有的花碎成数瓣如雨落下,有的花连枝带茎整枝落下,密密匝匝笼罩着他的身体,这些花瓣枝茎里蕴藏着两道手印感召的天地元气,又有佛偈助持,一旦触碰到敌人的身体,便会暴绽开来,怒而伤人。
右手定佛心,左子明王怒,再辅以震敌心神的佛偈,在极短的时间内,观海僧便施出了自己最强大的佛门功法,不得不说这位烂柯寺长老的关门弟子,佛心精纯坚定,便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依然能够保持平静,做出了最准确的应对。
相对于普通人,无论道佛,修行者最大的优势便是速度,当普通人还没有看清楚那道亮光时,便会被那柄飞剑刺穿咽喉,当普通人还没有来得及躲避时,便会被那漫天的花雨镇成浴血的妖孽残尸,观海僧当然知道宁缺不是普通人,但是面对对方诡异的破雾突袭,他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惜他忘记了一件事情,所谓速度或者说时间流失速度上的优势,需要一定的空间距离才能体现出来,而此时宁缺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近在眼前。
当那些美丽的天地之息花从雾中缓缓飘落时,当观海僧的双手还在掐指结手印时,宁缺只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一拳砸到这名僧人的脸上。
两道鲜血喷溅而出。
一阵痛苦的咳嗽声中,观海僧左手的心印和右手的明王印都散了,那些自雾中飘落的天地之息花也焕散于无形,最后雾也散了。
云消雾散,道殿回复幽静空旷。
宁缺缓缓收回拳头。
观海僧擦掉脸上的血水,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输了。”
残冰融化成的雪水,在乌黑的木地板缝里缓缓流淌,隐有叮咚清脆声音。
观海僧抬起头来,感慨说道“十三先生果然不愧是神符师传人,符道运用之妙难以想像,连续四道符文备有想法,依序而至,便像一篇大好文章起承转合美不胜收,最后那招弃符用拳更是明悟了战斗的真义,此时想来我竟想向先生挑战,果然有些自不量力,难怪先生开始时那般犹豫,想来是不想让我挫了锐气。”
宁缺最后确实手下留情了,以他现在体〗内浩然气的充沛程度,身体的强度,那一拳曾经把谷溪的头颅击成破碎的西瓜,又何至于只把观海的鼻子打到流血
但事实上他也赢得极为侥幸。
宁缺连续施出四道符,念力用的太多,但仗着识海里的念力深厚并无所谓,关键是他附在前三道符上的浩然气,直接把他体〗内的浩然气压榨一空,在施出散字符后又强行纵掠破雾突袭,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如果观海僧当时不是选择用威力最强的佛门功法应对,而是重新以身相似护教明王庄严法像,加强自身的防守,只要再撑片刻,先倒下的便有可能是他。
宁缺看着身前诚恳认输的观海僧,心中暗道侥幸,这位烂柯寺的僧人虽然境界高深,但常年隐居在山寺之中修课业读佛经,竟似乎并不懂得战斗到底为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叶红鱼在离开魔宗山门的吊篮里说的一段话“世间的修行者大多不懂战斗,想要击败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
“遗憾的是贫僧修为不足,竟是没能中的书院不器意。”
观海僧还在诚恳地复盘,检讨先前的战斗。
他的态度越诚恳,宁缺越觉得有些脸烫,1s想自己当时在大街上不肯与你战斗,哪里是担心以强凌弱挫了你的锐气,全然是担心自己大输特输挫了自己的锐气。
宁缺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观海僧道了声谢,然后略带惘然说道“只是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先生当时是如何避过我指尖弹出的那滴雨珠的,要知道那滴雨珠里浸着我的战意”
宁缺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暗自缓缓回复精神。
观海僧看他神情,不由惭愧说道“冒昧了,冒昧了。”
他想着宁缺先前悄无声息接下自己那招攻势,必然是用了书院某种绝学,那等绝学只怕与不器意等级相同,自己贸然发问岂不是在窥探书院的秘密
宁缺笑着摇摇头,扶着他向殿外走去。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是怎样应下那滴雨珠的。
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低了低头,让那滴雨珠落到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渗入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