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不应该觉得冷因为那名穿着狠袍的书生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敌意、任何危险气息,相反却干净的仿佛无垢的莲花像亲人般令人信任。讀蕶蕶尐說網
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冷因为那书生一眼便瞧出来自己背着一把伞那把伞很大很黑而且是他和桑桑最重要的东西,并且想要换走。
朝阳无法直射巷道,气温有些微凉,这大概也是他感到身体寒冷的原因还是说那名书生让他无来由信任让他感到恐惧
宁缺像个冰雕般站在巷道里,站了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略带惘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他低头想了想发现想不明白先前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决定不再继续去想,摇了摇头向众生喧嚣处走去。
他不知道传说中的夫子已然乘车而去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历史时刻,他不知道自己拒绝那位书生的交换又是怎样的错过,他不知道那是真正的第一堂课但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去换用自己已有去换尚未拥有,绝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书院普通意义上的第一堂课是大课,学生们集中在微凉的石坪上,满怀憧憬听着书院某位教授的i话,想像着今后两年或者是三年间的生活。
如同入院试那般书院的课程内容也分为六科两百名学生被分成六个书舍每日上课时间由清晨至午时看似时间不长,但中间没有任何断续休息。
幸运进入术科的七人,每日午后还要接受书院相关方面的教导,而其余的普通学生在午后便可以自由活动,可以自行选择留在书院自习或是回到长安城里去花天酒地而那位首席教授极温和而诚恳地建议大家留在书院去旧书楼温书。
书院的纪律要求很宽松,以深处那道钟声为号第一声钟响为警,第二声钟为入第三声钟为散,第四声钟为离。入散之间便是学生们在书舍里学习的时间,书院要求学生在这段时间内专心听课,可以提问但严禁喧哗。至于值日打扫之类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学生去操心,朝廷每年花费重金在书院不知聘了多少扫夫煮妇。
接下来便是分班,书院采用的手段是最简明公平的抽签,根本不理会考生的家世门阀也不在意入院试的成绩那位谢承运公子和钟大俊被分到了甲舍,临川王颖被分到丁舍,宁缺则是被分到了丙舍。
去坪侧教习室取回专属自己的书册典籍宁缺随着人流盯着掩雨廊上的木牌,找到了丙舍的房间,看着里面那些如画明窗,如纸白墙,想着今后数年自己便要在这个地方度过,想着自己终于踏进了大唐帝国的青云道他的情绪有些微感惘然,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抬步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宁缺坐这儿”
书舍里同时想起两道惊喜意外的声音。
宁缺愕然抬头望去,只见宽敞的书舍后排,诸由贤正兴奋地向自己招手,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而在最前排,司徒依兰正兴奋地看着自己今天少女在学袍之下穿着身蓝色劲装斜襟上绣着几朵梅花微敞的衣领内白暂的颈子细腻一片。
恍然若梦,仿佛隔世确是隔世这是他最熟悉最难忘的画面,那时节每年仿佛都会看见一遍而且那时候喊他去坐的人更多。
宁缺沉默站在书舍槛内,用力地闭了闭眼,才把那些虚妄扰心的回忆驱除出脑海向着面带期盼之色的司徒依兰致以歉意一笑,向后排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位司徒小姐是云麾将军之女,但知道她肯定出身长安贵门虽说书院之内诸生平等,昨日听说陛下当年微服前来就学,也与普通贫民学子并排而坐但与这种贵小姐接触太多谁知道会意出什么麻烦来。
放下沉重的书册典籍,他看着诸由贤苍白瘦削的脸颊,盯着对方有些发青的嘴唇,蹙眉问道“你昨儿又去了红袖招”
“呆了整整一夜。”诸由贤叹了口气,并未做丝毫隐瞒凄苦说道“宁缺,这个世界出问题了,我想不明白,所以在红袖招里疯了一夜。”
宁缺想起先前遇见的那书生,身体微僵,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我居然考进了书院,就是这个世界出现的最大问题。”诸由贤看着他极为苦恼悲痛说道“你知道的我家那老头子花了两千两银子给我买了个入院试的资格,将夜吧手打,我只是来镀金好娶老婆,昨六科我都是瞎答的放榜的时候我根本没去看自己的名字,结果我居然考了四科乙上”
宁然惊愕无言,半晌由衷赞叹道“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露相个屁。”
诸由贤的脸色就像是家中老头子死了,失魂落魄说道“我数科答的是夫子喝醉了嚼了半山桃花,就这样还能考乙上这只能说明书院的教习们都疯了。”
宁缺思考了会儿猜测道“会不会是你家使了银子”
诸由贤愤怒道“谁听说过书院能靠银子进来读书而且那老头子只出了两千两银子两千两就只够我在红袖招里包四个月够干个屁事儿”
远处长安城内东城某家银坊深处的圈椅上,某位身材极为发福的老爷子正肉疼看着自家的帐簿,泪眼婆娑叹息道“二十万两银子贤儿啊,为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