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邵循起床,宫里的人已经到了,正在门外等候。
邵循已经起来了,这些人就得以进屋,有的往外搬东西,有的伺候她沐浴洗漱,之后才开始替她打扮起来。
她的脸上本来就十分光洁,白如凝脂,所以细棉线绞上去不算特别疼,一头乌黑如鸦羽的长发被女官的巧手一缕缕盘起,空气中弥漫的是淡淡的桂花香气。
女官将她的头发盘成精致却不算繁复的凌云髻,用的都是细小不起眼的银饰和玉饰固定。
邵循之前都是少女的发式,留着一层薄薄的刘海,上面的多用丝带系成小股,蜿蜒固定,下面则是散下来束成一束,这也是时下未婚少女最常用的发式,而这一天她将刘海梳起,也第一次将所有头发盘起来,堆叠在脑后,也意味着她即将从少女嫁作人妇。
“娘娘,咱们现在不上发饰,进宫之后就在甘露殿前行册封仪式,之后您的正一品朝服和配饰就要穿上戴上,金册也会在当时赐下来。”
这些邵循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含笑点了点头。
接着就是上妆,邵循本身就有十分的姿容,要是上的妆过于浓烈反倒污浊了她的好颜色,加上在册封之前都要身着素衣,不饰钗环,女官便只是浅浅的为她描了眉,又染了唇脂,别的也就罢了。
妆毕,宫人们帮她穿上了一套颜色清浅没什么纹饰,也相对比较轻便的衣裙。
这时果然已经接近中午,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娘娘,都准备妥当了,请您登翟舆,启程进宫吧。”
邵循环视了自己住了八年的屋子,心里未尝没有感叹,最终点头道“走罢。”
一出门,整个府邸的人按照身份排了数列,其中英国公与夫人郑氏位次最前。
大周公、侯、伯等爵均为超品,国公又是其中最尊的一等爵,单论品级,应当除了皇室就算是最高的了。
但是后宫嫔御是内命妇,与外朝品级并不可同日而语,一般嫔以上的主位已经有了分量,一、二品妃身份就更是越于诸外命妇之上。
因此,就像郑氏进宫要跪拜淑妃一样,现在他们也要向贵妃行礼,就算这是亲闺女也一样。
这是应走的礼节,郑氏觉得有些别扭,但是邵震虞倒是行礼行的地很自然,礼毕便上前拱手道“请娘娘升舆。”
邵循道“望父亲、母亲珍重,女儿这便要去了。”
邵震虞和邵循转身,两人一道走在最前面,隔了约有数尺,郑氏等人顺势跟上,再之后才是众多的随行宫人。
邵震虞低声道“阿循,进宫之后行事一定要谨慎,侍奉圣上不能骄纵任性,但也不要太过刻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知道如何把握尺度。”
邵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还有,淑妃那边也不用担心,平常相处就是了,若她聪明就不会为难你,但若是万一也不必理会她,现在她比你多的不过是个龙嗣罢了,皇子嘛,谁又不会生呢。”
邵循的嘴抽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父亲今天格外不正常。
她的手虚虚的搭在邵震虞的手臂上,心情意外的平静,她想起很早以前看着父亲拉着妹妹的手,又羡又妒气的啃手指的那个小姑娘,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翟舆前排场很大,仪仗侍者占了能有一条街,邵循将手放下来,向生养自己的父亲行了最后一个福礼,转身干脆的上了舆车。
随着仪官一声高亢的“起”,舆车便启程了。
舆车下的内侍生怕邵循思念家人过度,要是哭出来就不好了,便道“外面还能看见国公府,娘娘可要将帷帐拉的再开些
邵循声音淡漠“不必了,风沙吹的我头疼,把帐子全放下来吧。”
那内侍一愣,接着连忙照做了。
帷帐一面面落下,邵循轻轻闭上了双眼。
贵妃的册封礼不比册封皇后隆重,邵循先是要在甘露殿前接了由奉召使宣读的册封诏书,接了贵妃金册,就又专门的宫人带着她入内将贵妃的朝服及配饰换上,再受众妃参拜。
至于诸王命妇进宫,就是明天的事了。
其他的还好,“受众妃参拜”这个流程,邵循已经可以预见场面的尴尬了。
皇帝登基多年,后宫的妃嫔其实着实不少,在品级上能与邵循平起平坐的只有德妃和淑妃,但是所有人却都比她的资历深厚。
邵循自幼入宫次数不少,遇见这些妃子都是行过礼的,现在尊卑异位,不止要跟人家共事一夫,还一来就成了她们的顶头上司,这真是不知道谁更尴尬了。
在邵循重新饰妆换衣时,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淑妃和德妃分别坐在主座两边,脸色都带着相似的木然,听到司仪高唱贵妃到的时候,眼珠才慢慢转动了起来。
邵循此时身着深红色的内命妇正一品朝服,着霞披,长衫,其上绣有鸾凤团云纹,配玉革、绶带,发髻上插着金凤含珠簪,左右各一,含珠五颗,配有红宝额饰并数枚镶玉发针。
这是很华丽的打扮,但是贵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