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勾起唇角,微笑道“问你是不是定给了郑家啊。”
邵琼一愣,脸上的笑意僵住,磕绊道“是、是么”
郑氏原本就心情不好,结果除了儿子还上点心,两个女儿都像个没事人一样,她难免烦躁,又不好斥责继女,只能呵斥邵琼道“好了,这些事什么时候说不好,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邵琼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但是察觉到母亲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敢顶嘴,只能咬着唇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此时被带到两仪殿的邵震虞可没工夫想他的宝贝女儿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和邵揆在耳房等了没有多久就被叫进了暖阁内,这时邵震虞便有了预感,今天的事可能不同寻常。
因为两仪殿是宁熙帝日常处理政务所在,不远处就是内阁,军政两处大臣来往,但是往往觐见也不一定马上见到圣颜,因为前面排了不止一个人。
这次不过刚到就被召见
邵震虞收拾好了情绪,表情肃穆的带着儿子一起叩首行礼“臣叩见吾皇,愿陛下万安。”
皇帝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两位爱卿平身吧。”
邵震虞和邵揆的心同时放了放这语气,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皇帝坐在御案后,先是让邵震虞把都督府近来的军事禀报了一遍,中军诸事邵震虞大致都清楚,因此奏对时不算慌张,君臣两个商议了一刻钟的功夫,就把公事说完了。
接着皇帝也没忘了邵揆,就着他现在带着的差事略问了几句,这才停下来。
接着殿内就陷入了沉默,直到邵震虞的心重新提起来,皇帝才缓缓道“邵卿,你与朕相识也有二十来年了吧。”
邵震虞的喉结动了动,他咽了咽口水“陛下说得不错,臣有幸与陛下相识,距今已整整二十五年。”
皇帝点了点头,“这些年来老英国公与先帝携手打下了大周的江山,与其君臣相和,而你,则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也相信你的儿孙将来必定也会是大周的中流砥柱,邵氏满门忠良,居功甚伟”
到了这里邵震虞听不下去,也不敢听下去了,他带着邵揆一起双膝跪地,叩首行了大礼道“臣惶恐。”
眼见着邵震虞的额角冒出了冷汗,皇帝起身,从御座上下来,绕过案桌走到两人身前,亲自将邵震虞扶起“邵卿不必多礼。”
邵震虞被他一番话吓得不敢起来,想要重新跪下,却被皇帝如同铁钳一般有力的手臂牢牢搀住,跪也不下去“陛下”
皇帝温和一笑,“小邵卿也请起吧,动不动就跪,可不合咱们两家的情谊了。”
邵揆比他父亲还要害怕,他没有经验,城府也不够深,尚不能明白为何皇帝态度这样温和,言语这样客气,反而给人这样大的压迫感,让人两股战战,不能自持。
正满脑子里胡思乱想,邵揆起身的同时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头也没有敢抬的太高,视线正好触及了皇帝腰间的位置。
但是就是这一眼,让他目光骤然凝住,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某处,再也没有移开。
邵揆在这边从不可置信到惊骇交加,眼珠子几乎没给瞪出来,那头皇帝却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斟酌语言。
这弄得邵震虞心下更是紧张,因为越是久居朝堂,越是能深刻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上位者对你越是客气越是亲密就越该警惕,因为那代表他有所求,而能让天子放下身段折节相求之事,也必定非同凡俗。
至少邵震虞已经在想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或者他可以为皇帝做什么,能够值得九五至尊言语谦逊到如此地步,而自己究竟给不给得起。
这时皇帝终于开口道“这次是皇太后召见爱卿。”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她老人家和陈王妃在宁寿宫等你。”
邵震虞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
既然是太后召见,那必定事不关朝堂,那无论如何不会到倾家灭族的地步。
也不怪邵震虞身为超品国公竟然如此怯懦,随时担心家族覆灭,而是你在朝堂之上,见多了今日高楼起宴,明日枷锁加身的惨剧,自然是时时警醒,事事谨慎。
只是陈王妃
陈王是先帝的堂兄,赵氏目前年纪最大的长辈,陈王妃是他的原配妻室,夫妻两个如今年纪大了,已不怎么出门交际了,现在皇帝特地提及她,看来是必有缘故的。
这样只有象征意义的长辈邵震虞能想到的只有涉及儿女婚事,才有可能要这位王妃出面了。
他想到这里有点慌他还没有想明白三皇子值不值得他支持,要是真把女儿嫁过去,又想像之前一般不出功出力,那不说长女的婚事结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单论情分上讲,这个女儿在丈夫、淑妃之间的日子也绝不好过,说严重一点,她这辈子可能都过得不会舒心。
邵震虞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因为女儿在别人手里就会投鼠忌器,压上家族的人,无论哪个女儿都不可能。
理智上他绝对做得出来为了避嫌跟女儿分道扬镳,甚至疏远不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