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二小姐当舍则舍。”
她眼泪突然就掉出来。
不是为了“当舍则舍”,而是那句“骛清无能”
谢骋如抬腕看表,以此来掩饰说出此话的难过心情,她轻轻离开座椅,到何未跟前“这句话我不是以谢骛清二姐的身份说的,是以一个比你年长许多的、结过婚的女人身份来说,未未,人生的路还很长,你自己和你的家人最要紧。”
谢骋如又道“你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算正当好的年纪,已经用来等他了。之后,当为自己着想了。谢家,不想耽误你。”
谢骋如说着话时,也是伤感。
如今的谢家已经没几个人了。
忠门忠门,是累累白骨搭起来的安邦卫国门,而骨上皮肉所带的家族姓氏都迟早会消失,直到无影无踪。
谢骋如想到曾和三妹聊,你说,人一辈子活一回,我们这样的人会不会被人笑傻
三妹说,诶,就是一辈子才活一次,管人家说什么。
谢骋如又问,你说,下辈子投胎,你我在不同的国家,怎么办
三妹说,你保你的国,我护我的民。我们为自己的土地民族而战,你若降我,我必然瞧不起你,可你若死在我刀下,我敬你是个英雄,厚葬你。
谢骋如红了眼睛,摸摸何未的头发。
已经许久不敢想起三妹了,今日见到何未,被勾起了内心深处的痛。
“珍重。”谢骋如柔声说。
谢骋如走后,她在茶室内坐着。
想他的话,眼泪掉在裙子上。
他的前半生,似乎总在朋友、盟友的背叛里度过。
龙涎香的香气越发浓。
她像回到南洋,潮湿闷热的海风,是少女时对那片海域最深的印象。
她想象着,在那个海岛上,她曾骑着自行车经过一片不起眼的民宅,其中一栋门前有大片浓绿的芭蕉叶,挡着的院子里,往内走,有个屋子里摆着把磨旧了的藤编躺椅有个养伤的少将军曾躺在那里仰头看异乡的夜空。
而现在,她的少将军又被逼去了何处
斯年抱着一摞报纸进来,小小声说“九叔公让我给你讲,南昌那里起义了。”
那年,经历数个月的屠杀后,他们终于拿起了武器,在南昌打响了武装起义的第一枪。
她不想让小孩子看泪眼,低头,摸着蹲在一旁的猫。
“叔公说,”斯年用自己的话给她绘声绘色地讲,“起义,要偷偷的,因为身边有敌人,要定好个时间,突然就打起来。”
斯年其实想问,爸爸在不在那里。
但好似能感受到何未的难过,把想问的压在心里。女娃娃走过来,学着她,一起摸着猫儿的背脊,滑滑的、蓬松的毛在她指间穿过,再穿过小娃娃的指缝。
小小的稚嫩的声音说“他讲,起义
前,有人唱国际歌。”
斯年又说“叔公还讲,南昌起义的人认自己人,是用口令的。你猜口令是什么”
她轻摇头。
斯年甜甜一笑,轻声说“河山统一。”
河山统一。
在血流成河后,仍有人百死不屈,从血里走出来,带着这句话。
他们互不相识,认出彼此、认定彼此是生死兄弟,就是凭着这句心里的河山统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