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为蛋糕相面,一个捧茶杯思考还有什么话题能聊。
“明天,准备去哪儿”他忽然放了叉子,竟先问她。
何未舒了口气,笑着答“准备带家里人逛个好地方。”
她想等客轮顺利出海后,带莲房去商业街。
谢骛清再次点头。他把衬衫袖口的纽扣松解了,挽了两折,边整理袖口边问“去得地方熟悉吗”
“这里我常来,哪里都熟,”她说,“莲房没来过,想带她去大使馆附近走走,买个帽子。她喜欢帽子,自己舍不得买。”
他凭着这几句话猜她要去的是法国大使馆附近的商业街。天津在上世纪就被打开,成为通商口岸,商业发展得好,大小商店密密麻麻排了一长条街。他擅长巷战攻城战,经验丰富,走过的路绝不会忘。有过什么建筑,高矮如何,是否有最佳射击角,是不是适合设伏稍微回忆就有谱了。那个商业街有个十字路口
有个两层帽子店正在十字路口的东南角,女孩子应该喜欢。
“注意安全,”他提醒她,“如果有事,随时找我。”
怕她误会自己多管闲事,加了句“我既然在天津,该替老白照顾你。”
“没事,不会有事。”何未答。
谢骛清立身而起,进了里间。
这间房是他的。四姐住隔壁,房间没配电话。从到了天津,不再受监听的四姐终于有了自由,特地跑到这间房打电话。所以她眼下在何处继续那所谓的“没打完的电话”,不得而知。
谢骛清一进屋,和往常一样顺手解军裤的皮带,到半途中直觉不对,停了,重新扣好。他刚才在餐厅懒得应付那些人,借故走开,想回屋子里透透气,顺便把好久没穿过的军装脱了,换西裤衬衫没想到,屋里不只有四姐,还有先他一步离开餐厅的何未。
眼下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外间,换衣服是不可能的了。
必须找点儿适合又不会引起门外众军官们遐想的事情做,谢骛清环顾房间,决定找几份报纸拿出去,两人分着看报。
谢骛清刚够到盛着报纸的篮筐,准备翻最新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他接了,带着数日未好好睡过的疲倦,轻“喂”了声。他把电话听筒夹在脸下,手里翻报纸的动作未停。
“清哥儿,”二姐在电话那边柔声、带着几分好奇地问,“听说,你房里的女孩子,漂亮的像西府海棠”
谢骛清手停住,冷淡地回说“喜欢海棠的话,改日我让人送去你府上。”
“九年前你都为国捐过躯了,今日,当为自己活一回了,”二姐姐轻声道,“这两张船票可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在这时局里,人家女孩子是冒了风险的。你当知恩。”
屋外头,何未实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先是听到一句要送海棠,她联想到,既然送花,应该是送给女孩子的。
谢骛清像在肯定她的想法,跟着、低声说“没必要见到女孩子在我身边,就胡乱想。”
他的声音,继续低声解释“是,我是和她单独在一个房间相处过。”
何未联想到白谨行说的胭脂堆、荣华洞,复又想到谢四小姐说的,谢骛清被人骗到房里的事。她约莫猜到,此刻屋里的人应该是被准女朋友误会,正在费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