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已经听住了。
这真是活久见啊。
长这么大他才发现,自家侄女儿竟然是这么个能干的姑娘。
他完全没想到阿恬竟然这么会折腾自己的亲事。
之前因为这桩婚事, 阿恬那争得不行, 为了得到这门婚事还管什么人情冷暖的, 说抢就抢,还因为这件事坑得韩国公夫人几乎一尸两命。
闹成这样终于如愿以偿, 好不容易太夫人点头了, 许了这门婚事,可是偏偏阿恬这到头儿来, 连安王府的聘礼都收了, 京都皆知的时候,又反悔了怨不得明仪郡主说恐会连累了韩家其他的女孩儿, 就这样折腾又是抢婚又是悔婚的, 谁受得了呢
传出去, 阖府的女孩儿的脸都别要了。
之前因庆王妃, 京都勋贵对韩国公府的家风总是有些怀疑,如今阿恬再闹一次
韩四沉默了很久,方才轻声问道, “母亲知道么”
“哪里敢叫老太太知道, 老太太如今正难受呢。”太夫人见阿恬病成这样儿心里也不好受,若是再知道阿恬又闹起来,明仪郡主不由露出几分担心, 抓着韩四的衣襟轻声说道, “老太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总是叫老太太知道这些烦心事, 虽然她瞧着不放在心上, 可只要过了心,走了眼睛,那恐怕都在心底压着。因此这事儿我没去与老太太说,只是大嫂叫了我几次商议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莫非还当真要如了二丫头的如意算盘不成”
“二丫头一向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按说这婚事她不该让给阿萱。”韩四冷静地问道,“是不是这里头有什么变故”
“我也怀疑这里头有事儿。二丫头心心念念要做王妃,要压姐妹们一头,更何况这婚事若是让给三丫头,三丫头日后板上钉钉的安王妃。二丫头若是嫁得不如她,心里能过得去”
明仪郡主顿了顿,缓缓地说道,“她这风寒也奇怪得很。我只担心这里头还有她别的事,因此是绝不敢与大嫂一块儿谋算什么。我瞧着二丫头哭得可怜,你是没见着,她病成一把骨头给大嫂赔罪,说是知道错了。大嫂是心软的人。”
“再心软,她也不止二丫头一个闺女,难道阿琪,长生不是她的儿女若是她这次还顺着二丫头,怕是不能叫人信服。”
韩四不是做人父亲的人,因此对这些父母对孩子的妥协完全没有触动,反而有些冷淡地说道,“二丫头既然这事儿有古怪,必然还会再闹。这事断断瞒不过母亲去。与其叫母亲听二丫头满嘴胡说八道气伤了身子,不如我明日早上去与母亲低低地说了,叫她心里有底。”见明仪郡主叹了一口气应了,他不由缓和了脸上的冰冷笑着垂头问道,“你莫非还担心担心什么有我在,谁也不敢打阿菀的主意。”
“我担心的是安王府。安王府怎么能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明仪郡主沉默了很久,有些疲惫地靠在韩四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且这门婚事也叫人心里不舒坦。若阿恬叫咱们给压服了,往后不情不愿地嫁入安王府,说句实话,你也别怪我说话刻薄我只担心她成了下一个庆王妃。”阿恬这样的性子,叫明仪郡主冷眼旁观,与庆王妃也差不多了,往后嫁到安王府去,安王世子是决计压不住阿恬的。
那小子连王府里的庶出兄弟姐妹都压不住,更扛不住阿恬这样儿的。
到时候,许皇家又得多个王府骂韩国公府骗婚。
虽然说明仪郡主是安王世子的堂姑母,可是其实也都是面子情,素日里走动不多。
可就算走动得再少,好歹,好歹也不能看着安王世子往火坑里跳不是。
想着这些,明仪郡主就觉得满心的憋闷。
早前韩国公府还不乐意人家安王府,觉得安王府是火坑。
如今看来,韩国公府才是火坑里最大的一个。
“她爱嫁不嫁。”韩四见明仪郡主这是真心为韩家考量,心里一软,又多了几分心疼,抬手摸了摸明仪郡主气得发烫的脸轻声说道,“她若当真不嫁,那就算了。左右安王府这门婚事也不是赐婚。咱们只说她身上不好,不能嫁人,一辈子送去庙里给家族祈福,郑重地给安王府赔罪,左右就算亲事黄了也都是咱们韩家的错处,我想安王府不会掐着婚事不放,与韩家也不会生出嫌隙。”
既然阿恬不妥,那索性就别嫁了,就送去庙里关着反倒轻松。
至于安王府,韩国公府只要拿出真诚的心道歉赔罪,说都是家中女孩儿的缘故,如今安王世子都已经立起来了,应该不担心找不着媳妇儿。
韩四对阿恬感情不深,因此说起把阿恬关一辈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带心疼的。
明仪郡主抬眼,看了韩四片刻,摇头说道,“我只担心这事儿不简单。”
“难道她还能翻了天”韩四嗤笑了一声。
这家伙是个大男子主义,明显是不明白女子的杀伤力,明仪郡主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地说道,“我刚刚与你说了,她是个要强的人。若是嫁得不及姐妹必然会恼火。如今却非要将安王世子妃这样大好的婚事给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