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上没有天长地久,那么,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沈珠曦靠在失而复得的心爱之人怀中,痴痴地凝视着李鹜坚毅的面庞,李鹜背靠树干,搂着瘦弱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的面容,目光细细临摹着的轮廓。
久别逢,人都在熟悉方的新变化。
李鹜瘦了,黑了,胡子拉碴,衣衫褴褛,身上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神情却更加坚毅了,唯一不变的是那百折不挠的无畏目光,依然充满活,即便他换一个全然不同的躯壳,沈珠曦也能从这独一无二,耀朝日的眼神中将他认出。
沈珠曦而言,李鹜依然是钟情的那个李鹜。却害怕自己身上的变化为李鹜不喜,忐忑地从李鹜长久的注视下逃离出来。
“我是不是变丑了”不安地手遮住自己的面颊。
这一个月来,日夜都在经受精神上的折磨,茶饭不思,衣带宽了不少,再加上坠崖后的露宿奔波,恐怕整个人狼狈憔悴得紧。
果以,多李鹜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现在的啊
“你真是个呆瓜。”李鹜说。
他伸手扳过逃避的面孔,逼迫不得不直视自己。
李鹜定定地看着明媚旧的杏眼,轻道
“老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呆瓜。”
沈珠曦脸上一热,怔怔地看着他。
李鹜握住的手,十指交叉,慢慢紧握起来。他的温通过连接的指腹传到沈珠曦身,一路向上化为眼眶中闪动的温热泪光。
“是谁让老子的女人瘦了这么多”他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的脸颊,音轻而弱,“让我原来是老子自己。那就罚我,以后你形影不离好不好我在家,你在家,我出征,你随行,我蹲坑,你守门”
“谁要给你守门了”沈珠曦破涕为笑,抬起被李鹜握着的手轻轻锤了他一下。
李鹜挨了打,反而咧嘴笑了。
万籁俱静,夜风温柔地吹拂着他们的发丝,那把由树枝粗制而成的简易长弓就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暗绿的树冠在夜幕下起伏连绵,大地匍匐在他们悬空的脚下,星空仿佛触手及。
一切都完美得同幻境。
沈珠曦倚在他身上,轻将分离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李鹜沉默倾听,偶尔发问,他掌心的温度给了沈珠曦讲述这段梦魇一般经历的勇气。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块珏的事。
“是方氏告诉我,离开的信物在我身上。”
沈珠曦取下脖子上的玉珏,交到李鹜手。李鹜一言不发地看着手心的半圆形玦,看不出明显的神色波动。
半晌后,他新把玉珏系回的脖子。
“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他漫不经心道。
沈珠曦一愣“”
“老子行要更,坐要改姓,化千千万,但变来变去,真只有一个。”他抬起眼皮,认真严肃地说,“我是长在李子树下,鸭群一起长大生来自由,无父无母的李鹜。”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沈珠曦的心中,因为他紧接着,就解答了心中徘徊的不解
“我留着这块玉,是知道我从何而来。不管答案何我还是我,是也只会是李鹜。”
沈珠曦这回是真的看痴了。
不明白,为何一个娘胎出来的人会有今日的天差地别。李鹜长于草莽,食不果腹,甚至还要与鸭争食,每一个严冬他的生命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他大字不识,随心行事,却从没做过背信弃义的事;傅玄邈生而尊贵,锦衣玉食,带着无数光环,在万众瞩目中长大,他读的圣贤书数不胜数,双手却染上无数罪恶。
造成这番天差地别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傅汝秩及身边众人傅玄邈的严苛要求吗
是傅汝秩及其夫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疏离冰冷的关系吗
还是一本又一本尺子丈量道德的圣贤书,紧紧勒住了傅玄邈的躯壳,让他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看,让他原本自由的灵魂,在被禁锢的身逐渐扭曲溃烂
果人身份互换,傅玄邈长于乡间,李鹜长于宰相府,今日景象,是否又会有不同
这个问题惊醒了思绪逐渐飞散的沈珠曦。
抬眼看向李鹜的双眼,那双坚定勇猛的眸子从来不见踌躇阴影,火一般炙热,日一般夺目。这双熟悉的眼眸让沈珠曦悬起的心新放了下来
不论李鹜长在何处,都相信,他不会变。即便他走的是傅玄邈的人生,他也不会变成傅玄邈这样的人。
“你坠崖之后,一直都在这吗”沈珠曦问。
李鹜点了点头,左手将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出去的路,但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凝,“你有没有看见路上我留下的记号”
“看见了。”沈珠曦说,“多,杂乱。”
“我怀疑有人为了不让我出去,一直暗地跟着我,我留下什么记号,他就跟着复制什么记号。”李鹜说。
“这崖下还有别人”沈珠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