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恶鬼他才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天下第一子眼前之人清俊孤高的外表下,藏着恶鬼一般的心灵。令人胆寒,令人战栗。令人避之不及。
曾经他还想方设法想要将表妹推给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曾经他还觉得李鹜连傅玄邈裤腿上的灰尘都比不上。
多么愚蠢。
从傅玄邈现在襄阳李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选择,只能像提线木偶一样,在傅玄邈为他选的道路上,一步错,步步错。
他只是想获得父亲祖父的认可而已,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模样
“别人认为你输了不打紧,打紧的是连你自己都认为你输了。”
祖父严厉的面容意味深长的话语忽然浮现在白戎灵的脑海里,如突如来的狂风,驱散了让他头脑变得混沌的迷雾。
他还没有输
“我不想殿下下嫁一个山村野人,这会让殿下沦为大燕的笑柄,也会让我们白家抬不起头来所以我在殿下李鹜离开襄州后,偷偷跟随,离开了襄州,并提前一步赶到了寿州,布下陷阱,自己诱饵,引诱李鹜来援救。”
白戎灵抬起头,亮得惊人的双眼定定地着沈珠曦,这一刻,他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传达来。沈珠曦他明亮炽热的目光而不由愣住了。
“李鹜果然中了我的计他清理山路的将士一起来到崖边,我被救起来后,为了之后的计划万无一失,趁他背对我时,匕首刺进了他的后腰,然后引发了提前埋在崖下的”
“悬崖断裂了,李鹜他人一齐坠入深渊。我则为提前在身上绑了绳索,自己爬上了裂口之后,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到关庙殿下汇合”
不不对
沈珠曦在那一刹那浑身战栗
如果按照白戎灵的说法,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李鹜发正面对抗,可他手背上却留有利器刺入的伤势她亲自处理了那个伤口,得明明白白,那分明就是匕首留下的伤口
所以白戎灵确刺向了李鹜后腰,但是伤口现在他的手背上,只可能是他在最后那一刻,装作背刺李鹜的样子,将刀尖刺向了自己
李鹜为何会背对白戎灵那定然是为有比白戎灵需警惕的对象在场
那人,才是真正的行凶人
如果白戎灵不得不在这里说谎,只能是真正的行凶人就在此处。
从他口中说的,必定是不会引起行凶人怀疑的,行凶人眼中的真相。
她什么都明白了
“一人做事一人,是我鬼迷心窍谋害了镇川节度使李鹜。殿下要降罪,就降罪我一人吧。我白家众人对此一无所知,种种恶事都是我擅作主张,罪人白戎灵愿千刀万剐以泄殿下心头只恨,只求”
白戎灵睁大双眼,努从泪眼之后了去。
“只求殿下放我白家一条路”
他做了所能做的全部努,他到最后一刻都不曾认输。
父亲
祖父
戎灵没有忘记你们的教诲
“主心中可还有什么疑惑”
傅玄邈开口了。
他平静自若地着主位的沈珠曦道“主若还是不信,可以从寿州征刑狱官吏对严审。若他所言非虚,必然还有同伙,到时拘来一审,什么都清楚了。”
“主若是担心微臣插手调查结果,可以命人将微臣起来,直到真相大白,再还微臣自由。”
沈珠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来。
她知道,她什么都查不来。
他愿意让她查,是为确信调查结果如他所愿。
他愿意让她,是为知道,那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就好像屠夫与他刀下待宰的草鱼,屠夫说“我打你一下,你打我一下,我们平正义地决斗。”
那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嘲笑。
“不了”沈珠曦哑声道。
“既如此来人。”
傅玄邈一声令下,燕回立即从帐外走了进来。
“将白戎灵关押管起来。待返回建州后交给大理寺的人处理。”
燕回喏了一声,拉起地上的白戎灵,反剪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帐外推去。
白戎灵含着眼泪,最后了沈珠曦一眼,被推搡着走了主帐。
他们离开后,帐内只剩沈珠曦傅玄邈人。空气寂静而低沉,仿佛造纸所里缓缓搅动的粘稠纸浆。
“主如今相信微臣了吗”傅玄邈开口道。
烛火在帐内跳跃,傅玄邈脚下的影子虎视眈眈地着她。
李鹜亲手打磨来的金簪在她手中,被她自己的体温焐得发烫。沈珠曦紧紧握着金簪,从它上面汲取李鹜给她留下的勇气,许久后,沙哑着说
“是我误会你了”
空气里某种阴暗粘稠的气息陡然消散。
有如附骨之疽一般的压迫感从她肩上离开,傅玄邈仍着她,只是神色有了极为微弱的变化。一丝温的笑意现他的神情中。
他说“如此好。”
傅玄邈从扶手椅上起身,沈珠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