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果急忙跑了进来。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扶地上的王诗咏,可刚一靠近,就被王诗咏抓着衣服拉了过去。
春果害怕地闭上眼,预想中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到脸上。
她睁开眼,看见王诗咏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流下,双手死死攥着她的两边衣襟,从紧咬的牙关中憋出一声尖而低的愤怒叫声。
春果不敢动弹,面色比她还白。
“小姐,要不,要不就算了吧奴婢觉得做知府夫人也挺好的,李鹜只是一个六品武官,难道比四品的知府还要好吗”
“当然是他更好”王诗咏哭着怒叫。
春果怔怔地看着她,神色恐惧。
王诗咏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一定令人害怕。
可她控制不住。
愤怒和不甘如海浪拍打礁石,用力冲撞着她平日伪装出来的贤良淑德。
她不甘心,不甘心,恨不得死去般的不甘心。
那原本只是一次寻常的探亲,日复一日的安宁却在回家路上天翻地覆。
她陷入了噩梦。
鲜血四溅,无数双肮脏粗糙的大手向她抓来。
她摔在地上,膝盖破了,裙袂裂了,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可是没有
人听见。
那是一个每到夜晚就会出现的噩梦。每一次她都会试着逃跑,可是每一次都没能逃出。
噩梦总会结束在那个人出现后。
他像天神一般降临在绝望无助的她面前,切瓜砍菜一般解决掉了击溃一个车队的流匪。
她衣衫不整,春光外泄,他却一次都没有将眼神落到她身上过。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淫邪的注视,他像无事发生一样,将一件外衣朝她批头盖了下来。
“穿好出来。”
他快步走出山洞,不忘连拉带踢地把倒在山洞的流匪全都带了出去。
她忘不了。
就像对美丽的衣裳,漂亮的头面,耀目的地位产生贪欲一样。
王诗咏也对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的男人产生了贪欲。
她嫉妒那个女人得到他全部的身心,嫉妒她不知世事,天真愚蠢,依然能得到他的呵护和谦让,嫉妒她能够这么好运,嫁给一个把她当做珍宝,宠爱她,尊重她,照顾她的男人。
她嫉妒那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幸福,她的幸福像一根鱼刺,深深扎在跌入泥泞的王诗咏的眼里。
“我恨他我恨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王诗咏狠狠掐着春果的手臂,激动而癫狂地叫道,“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被拖去山洞的偏偏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小姐”春果流出了眼泪,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都怪你”王诗咏一甩手,用上全部力气的巴掌甩上了春果的脸颊。
春果直接被这一巴掌打得扑了出去。
“要不是你丢下我逃跑,我会落到如今的田地吗”
春果捂脸哭泣,丝毫不敢辩驳自己要是没有逃跑,她的田地只会比如今坏上百倍。
要不是自己,她哪会如今还保有完璧之身
一丝愤恨从春果心中生出,她不敢让王诗咏发现,低头用哭泣掩饰。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嫁给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做填房,凭什么我刚嫁过去就要给人做后娘,凭什么他李鹜凭什么看不上我他娘子又是哪里比我好,凭什么值得李鹜那般情有独钟,死心塌地”
王诗咏愤怒不已。
她的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铁定会丢尽王家的脸面。虽说茶楼被她重金包下,但难保茶楼内部的人出去说三道四。
春果明知如此,却没有出言提醒。
她只是委屈而不甘,心怀愤恨地哭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王诗咏怒声道。
她扶着方桌,自己站了起来。
“李鹜”她捏紧双拳,眼中的恨意像一柄尖刀,“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啊”
指尖上猛地一痛,沈珠曦忍不住叫出了声。
她挪开手指,发现手上拿着的荷包上露着一根小小的针尖。
“对不住,对不住”
用一块绒布铺在地上,售卖各式手工制品的女子也看见了荷包上残留的银针,吓得脸色一白。
“娘子,你的手有事吗我、我去给你借点药膏回来”
“不用了只是被刺了一下罢了”沈珠曦连忙叫住她。
“真的对不住”女子一脸愧疚道,“这些荷包是我娘绣的,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定然是忘了把针取出来娘子,实在是对不住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个荷包就送给你吧,算是我赔个不是。”
沈珠曦再三推拒,女子还是把荷包硬塞到了她的怀里。
为了平息她的愧疚之心,沈珠曦只好收下了荷包,为了不让她吃亏,沈珠曦顺带买了地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