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孩子们想玩儿,他做爹的也不能拖后腿,让闺女玩儿尽兴了呗,大不了最后他想办法收场。
但话不能这么说,于是揉了揉闺女脑袋“行了,爹爹知道了,你需记得万事不可逞强,有什么问题及时找爹爹。”
阿云大胆想法得到了她爹的认同,开心的对她爹保证“毕竟事关他人一生,女儿不会草莽行事,这就去打个底稿,回头还请爹爹帮忙瞧瞧,可有不合适的地方女儿再改。”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过这事得由女儿自己主导,爹爹您在旁督导即可,不要主动帮女儿哦”
时砚心里憋笑,面上一本正经,抿一口茶,认真点头“这是自然,你也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爹高兴还来不及呢。”
打发走阿云,时砚手握吕瀚海送来的书信,心里啧啧“不枉我将你留到现在,总算是开始用脑子了。
那就让我瞧瞧到底是你套路了我闺女,还是我闺女教你做人。”
在时砚看来,阿云聪慧,小时候还有些敏感多思,这几年在时砚眼皮子底下长大,傻吃傻玩儿,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已然乐观开朗了许多。长此以往坚持下去,迟早能在文坛上有她的地位。
唯有一点,她长这么大没遇上过什么困难,有时砚这个当爹的保驾护航,她过的太顺了,顺到心境很容易被外物所影响。
而吕瀚海,便是时砚留给闺女的磨刀石,是将她的心境磨得更加锋利,还是让她一蹶不振,都是她要往那个位置上爬所必须经历的事。
这个想法几乎是在第一眼见到吕瀚海的时候便在他脑海里形成了,时砚不管吕瀚海会被磨成什么样,只要他闺女好就成。
在时砚的默许下,吕瀚海与阿云之间的联系日益密切,两人的交流也从一开始关于学问的分歧到现在分享日常。
阿云收到过吕瀚海让人送来的边境枫叶黄沙,牛羊皮子,也给对方送过禾高哥哥亲手腌制的辣酱酸菜咸菜,逐渐的她对书里看到的边境风光有了更加明确的了解。
在诗里,在游记里,在来往商人口口相传里,所有人见到的边境都不尽相同,而在吕瀚海的信里,她又见到了另一番边境。
时砚不知道闺女从中学到了什么,但她的看待事物的方式明显更加多样,少了几分偏见,多了几分包容,整个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沉稳起来。
这种沉稳不是说性格上的沉稳,而是她内心深处,面对所见一切,开始坦然。
不再担心未来,不再纠结过去,也不畏惧现在,她坦然的面对经历的一切,从灵魂深处开始坦然。
时砚很满意闺女身上发生的变化,内心的坦然,是高官厚禄和金银财宝无法堆砌起来的,就像皇帝的子女为了那个位置头破血流,富商的子女为了家业残害手足,这种坦然,不是身份和地位能给予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也无法理解。
阿云能在这时候勘破这一层,不仅时砚满意,就是梅老也是高兴的。
梅老私下对时砚感慨“这心境,是做学问的好苗子,以前还觉得她争强好胜,恐怕接受不了失败的打击,心性不稳,还需磨炼,只看在她是个孩子的份儿上,也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错误,可说到底少了几分耐下性子的沉稳。
如今瞧着宝剑入鞘,暗藏锋芒,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内里温润如玉,极好,极好有这份心性,做什么不成”
梅老不仅夸了阿云,连着时砚一并夸奖了,可见他对阿云的变化是真的开心极了。
“在教孩子这一点上老夫不如你,老夫一生有三子两女,如今他们膝下儿女双全,子孙成群,一把年纪了陷在那些个争斗中出不来,看不透,堪不破,老夫自认少时没少对他们用心思,可还是如今这般”
时砚可不想继续跟老爷子讨论这个问题,老爷子如今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发现他特意用吕瀚海磨炼阿云的心性,那时说的可不是这些甜死人的好话,不指着他鼻子骂他不为人子都是好的。
于是转移话题道“您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生在红尘,在这十丈软红中打滚儿,勘破了做什么一个个跟着庙里的大和尚出家去吗
在您看来如阿云一般是最好的,可又如何得知他们就不享受他们当下的状态呢”
高床软枕,奴仆成群,掌握无数人生杀大权,沾染上这些的人谁没事干突然就勘破了,放下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梅老叹气“也罢,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不过是庸人自扰。”
时砚就觉得这老爷子是真的口是心非,傲娇到不行。对他家送来的孩子嘴上说没关系,心里嫌弃的要死,打这之后直接带着周瑾住到隔壁,大有长住不走的意思,至于梅溪园的一群不肖子孙,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瞧。
教导阿云时也更为用心,以前是把阿云当关门弟子在教,现如今大有将阿云作为衣钵传人教的意思。
老爷子对阿云的喜爱溢于言表,这一点儿就连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无法取代,对阿云功课的要求上了不止一个台阶,难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