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山庄东北角小佛堂内,老嬷嬷送走了庄主夫人段氏,心事重重的跪在丁挽面前,一双已然浑浊的双眼泛着泪花,声音悲恸“小姐,您不能被段氏蛊惑啊段氏她根本就不安好心,她是想让您和小少爷母子相残,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您若是应了她的话,小少爷名声尽毁,折剑山庄往后便彻底成了大老爷他们的,如何对得起姑爷”
僧衣女子一脸平静,今年才将将三十一岁的她,面若好女,脸上还有几丝天真之气,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大罪。
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看着远方发呆,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仿若和老嬷嬷生活在两个世界似的,二人中间有深厚的壁垒。
直到老嬷嬷跪在她面前磕头磕的邦邦响,她才缓缓回过神,起身扶起老嬷嬷“竹姑,您又是何必呢今儿表姐说的千错万错,可有一句话是对的。
他们宗家的男人天生就无情,宗持仙活着的时候,人前和我相敬如宾,人后冷淡不已,若不是因为我生了他唯一的儿子,怕是他能十天半月不进我院门一步,让我受尽了苦楚。
时砚的性子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表面瞧着对我百依百顺,我这当娘的说什么他都答应,可实际上呢退亲这么大的事,他甚至都没想着和我商量一下。
离家出走,更是连一句话都没给我这当娘的留,他倒是走的痛快了,就没想过我留在折剑山庄,处境会变的如何尴尬吗”
老嬷嬷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丁挽给阻止了,心不断下沉,她家小姐这是走了左性,一条岔道走到黑。
外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姑爷活着的时候,和小姐私下里感情平平,物质上却丝毫没亏待过小姐,更没在外面乱来。
虽然那些年她看着自家小姐整日闷闷不乐,抑郁寡欢的样子,也心疼,也怨怪过姑爷心太狠。
可当年的事,哎,仔细说来,还真就错不在姑爷。
自家小姐这性子,念了几年佛,越发爱钻牛角尖儿了,但凡不顺她意,都是旁人对不起她。
嬷嬷还想再劝,却听小姐道“表姐说的对,依着阿砚现如今在外面的名声,放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怎能对我这当娘的这般不冷不热,放不进眼里的态度呢
这要是我老了,还能指望的上他吗”
嬷嬷一惊“小姐”
声音瞬间大了好几个度,外面守着的丫鬟听得清清楚楚,盯梢的丫鬟不由自主将耳朵往窗户上贴了几分。
丁挽眼睛看着桌边的一个花瓶,不知想到了什么“孩子大了不听话,当娘的总不能真跟他置气,但也不能让他无视我,不将我当回事,所以小小的给他一点惩罚,给风筝栓上线,给骡子套上笼头。
总归绳子的另一端掌握在我手里,只要他乖乖听话,回到我能看到的地方,就没人能伤害得了他,竹姑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竹姑嘴巴张了又合,好几次之后,竟然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还是母子吗就是仇人也没这么狠的。打断孩子的翅膀,拴上笼头,就因为他不听话,忤逆你,让你想起了和姑爷那些不甚愉快的过往
竹姑僵硬着直起身,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人,以往就知道她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刻薄寡恩,六亲不认
顾不得其他,竹姑转身就往外跑,小姐已经疯了,她要将这个消息想办法告诉小少爷,绝对不能让眼前这群人毁了小少爷
谁料她才一出屋子,外面就有十来个侍女将她团团围住,一个个全都是身上有功夫的,手里举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逐渐缩小包围圈。
丁挽缓缓从里间走出,瞧着被人死死摁着还不老实的竹姑,声音轻轻柔柔的,脸上的表情没甚变化,温和道“竹姑,表姐说你不会老实听话,果然如此,幸好我们早有防备,否则真让你给阿砚通风报信,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着实可恨。”
竹姑的嘴巴被人用帕子堵上,看着丁挽的眼神全是祈求,嘴里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丁挽从袖里掏出帕子上前轻柔的替竹姑擦拭眼泪,眼神中带着一丝疯狂“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你,还有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有病,表面上不说,心里一定认为我早就疯了。”
丁挽狠狠地一用力,竹姑的脸猛地偏向一边,差点儿将脖子扭了。
后退两步,打量一身狼狈的竹姑,神情又恢复了温柔“不我没疯我清醒的很,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年是,现如今也是
竹姑你是看着我的长大的,咱们之间情谊不同,我不会伤害你,我要让你看看,我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竹姑神情悲伤的看着丁挽,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丁挽状似未闻,将手里的帕子塞进竹姑衣领,一扬脸“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许在吃喝上为难嬷嬷。”
很快,折剑山庄庄主宗持剑邀请武林各派人士前往折剑山庄,见证他将庄主之位归还